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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谢昀看了一年,也忍不住有些晃神。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谢昀特意没有让朔月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朔月总不能一直藏在自己身后。
他有心让朔月多认识一些人,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结交几名真心朋友。
客卿的身份只是开始,未来,他应该变得更好。
……即使看着朔月与旁人言笑晏晏时,他心中总有一丝丝隐秘的不快。
外出远行疲惫,太皇太后便未曾前来,不过林家的公子小姐倒是来了几个,朔月远远便瞧见了林群玉的身影。
林群玉一身明艳骑装,人群中光彩夺目,正与一个文官衣袍的中年男人说笑。
谢昀说那是林群玉的父亲,太皇太后的亲侄儿,也是如今的林家家主、相国大人,林迩。
林家历经三朝不倒,如今半壁朝堂都是林氏的姻亲故旧,几成党派之势。
前些时日,他的姻亲故旧数次被言官弹劾,他本人亦受波及,但如今看来,他却并未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与同来的官员谈笑,仍旧是温文沉稳的当权者模样。
谢昀自马车里远远望去,眸光有些晦暗不明。
这一重重身份叠加下来,天下能安枕者寥寥无几。
即使在这样热闹宏大的场合里,朔月也很是瞩目,不多时,便有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前来春猎的不仅有文武百官,也有皇室亲贵,很快便有人认出那便是皇帝陛下留在宫中的客卿,不久前还出席了除夕夜宴。
一路上,朔月骑着马,同身旁的严文卿说说笑笑,身边绕了一圈好奇的同僚们,严文卿正大大咧咧地给同僚朋友们介绍:“这便是我同你们提过的朔月,别看人家年纪小,当初大悲寺那桩案子,可是出了大力的。”
有人闻声调侃:“哟,严大人怎么没把小先生带到大理寺去?”
显然严文卿挖墙脚的名声已经远远传开。
严文卿白了他一眼,啧啧叹息:“我倒是想,只是陛下不肯,说到了大理寺就要止步不前了,宫里有的是古籍绝学,他年纪又轻,天赋又好,不如留在宫里再多学几年。
待到学成,再出来也不迟。”
话里话外透出和谢昀非同一般的熟络。
当即便有人流露出艳羡情绪。
到底是陛下自幼的伴读,提起那九五之尊的陛下,竟像是谈家长里短一样随便。
严家当年站队,毫不犹豫地站了谢昀一方,严大人年纪轻轻便已任少卿,前途不可限量。
见严文卿话里话外都是对朔月的维护和赞赏,再去看真人,果真是画一样的人物,当下不论真心假意,都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传闻抛却了三分,笑着说起话来。
气氛一路融洽。
谢昀静静望向那张面孔扬起的笑意,心中漫过一阵柔软。
谁能想到,那被长久拘禁在深宫中不谙世事的柔顺雀鸟,也可以是这样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巍峨的宫城被抛在身后,风中早春的凉意渐渐被阳光熏暖。
如此行了大半日,才到了皇家京郊围场。
山峦起伏,取山势平缓处修建了行宫,不似皇宫宽敞,能分给朔月的只有小小一间。
朔月并不在意——反正他晚上还要去谢昀那里守夜。
抵达围场时已经下午,年纪大些的都回了行宫休整,却仍旧有不少不安分的年轻人纷纷而去,马蹄溅起纷纷春泥。
朔月落在最后。
他握着弓箭,眼巴巴地瞅着谢昀:“陛下不与我一起去吗?”
谢昀笑笑,抬手给他整整领口:“先自己去,朕还有事。”
那柔和神情落到严文卿眼中,又是一番咋舌。
九安山广阔,虽说早已被征作皇家围场百年之久,但山林极深处仍旧有猛兽毒虫的传说,因此众人只在山下围场中打猎。
春日的山林,草长莺飞,满山草木摇曳,青翠中偶尔露出半团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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