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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乃是深夜,下方没有躬身行礼的臣子,龙椅上只有兰奕欢一个人坐在那里,殿中未曾点灯,唯月光明明,推窗而入。
兰奕欢不像样子地斜坐着,一腿曲起,靴子踩在龙椅扶手上那只张牙怒目的龙头上,手里拿着只酒壶,仰头对着壶嘴在灌酒。
梦里也在醉酒,梦外也在醉酒。
而说来说去,缠绕着前世今生的,始终都是那同样一缕挥之不去的阴霾,仿佛是束缚了他整个灵魂的枷锁。
兰奕欢喝了两口酒,手指轻扣,打着节拍,倒是兴致来了,唱起了小曲:“当啷啷惊魂响自檐前起,冰凉凉彻骨寒从被底生。
孤灯儿l照我人单影,雨夜同谁话五更。
从古来巫山曾入襄王梦,我何以欲梦卿时梦不成。
莫不是弓鞋懒踏三更月,莫不是衫袖难禁午夜风……()”
1唱到此处,兰奕欢突然一停,问道:≈ap;ldo;谁??[()]?『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只见一道人影慢慢地从大殿门外迈了进来,径直向着兰奕欢走去。
走到龙椅前的丹陛之下,他顿了顿,绕开从侧面而上,来到了兰奕欢的身边。
那人回答道:“是我。”
当时兰奕欢醉的眼前都是重影,眯着眼睛辨认半天,没认出来人是谁。
但如果换做今生的他再经历这一幕,绝对可以通过一句话的语气,来第一时间认出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了。
当然是兰奕臻。
此时的他不过是个臣子,但不光胆大包天地无诏而入,冒犯帝威,甚至还握住兰奕欢的手腕,抢过了他手中的酒壶,远远地搁到一边兰奕欢够不着的位置。
兰奕臻叹了口气,低声道:“别喝了,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兰奕欢没认出他来,但从一开始就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没有恶意,因此并未叫侍卫过来,结果对方愈发放肆。
他不禁挣开自己的手腕,推了他一下,道:“大胆,你竟然敢抢朕的东西。”
兰奕欢这一下软绵绵的,很容易就能避开,兰奕臻却没躲,说道:“陛下若是心中不快,便向着臣发泄吧,只是别糟践自己的身体。”
兰奕欢嗤笑了一声,停了会,却没打第二下。
“算了吧,我没兴趣打骂不相干的人。”
兰奕欢道:“没你的事,走吧,是我自己这个皇帝没当好罢了。”
他喃喃地说:“为了让他们看得起我,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又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我做了很多违心之事,但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
兰奕欢说话的时候,兰奕臻站在他的身边,几次抬手,似乎想碰一碰他,却又不大敢。
兰奕欢说:“他们又上书叫我娶妻,其实不过都是打着把自家女子嫁进来的主意,放眼望去,不见半分真心……”
兰奕臻的手一颤,然后终究轻轻落了下去,摸了摸兰奕欢的头发。
他低声道:“陛下,您登基以来,躬行节俭,表里洞达,一应民事朝告夕振,武功骏烈遐被四方,早已无愧于一世英主,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只是人生在世,难免悲喜,心有憾恨,本是常态罢了。”
兰奕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直视着他,仿佛带着探究和好奇,问道:“你也有?”
兰奕臻点了点头,说道:“是有憾。”
微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无悔。”
兰奕欢歪着头想了一会,好像也认可了他,叹气道:“是啊,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这些吧。”
兰奕臻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在他面前半跪了下来,仰头看着兰奕欢的脸,柔声说道:“陛下,臣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您能安乐无忧。
臣愿随在陛下身侧,相护百年,同归尘土,此生()足矣。”
兰奕欢一听就笑了。
他弯下身来(),拍了拍兰奕臻的肩膀:≈ap;ldo;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多谢你了!
但是我哪活得了百年,能活到二十五都是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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