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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恩如海,阿适能有今天的出息,完全仰仗先生多年教诲,您实在功不可没!
"
殷适也上来敬酒,一身大红的状元服,精神抖擞,喜气洋洋。
阿莘暗地里问嘉止:"
平素都是你学得好,怎么到了这时候反是阿适中了状元?"
嘉止笑嘻嘻地道:"
状元有什么了不起,我只不过爱这探花之名好听,所以才故意让了他。
"
阿莘忍俊不禁,殷适听见了却不肯依,三人又笑闹一场,便如小时候一般亲昵无间。
殷家老爷和夫人看着,与祁先生交换了一下眼光,殷夫人笑道:"
阿莘是我们眼看着长大的,这么些年跟阿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又深知她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姑娘,为了照顾父母,也为了照顾阿适和嘉止,一直不肯出嫁,如今阿适也考取了功名,不如咱们喜上加喜,便给他们做了亲如何?"
祁先生大喜,祁妈妈早有此意,殷老爷但笑不语,殷适虽然大吃了一惊,但也没有反对,阿莘没想到自己要被嫁给一直当做弟弟的殷适,颇为窘迫,但自古女子婚姻大事都遵从父母之命,阿莘虽不情愿,也无法可想,不出一月,果然殷府再办喜事,阿莘成为了殷适之妻。
此后殷适做官一帆风顺,祁先生由于他的保荐,受到皇帝赏识,破格被朝廷录用,及至年老,终于扬眉吐气,能够一展生平抱负,大慰老怀。
次年阿莘生了一个女儿,隔一年又生了个儿子,儿女双全,其乐融融,父亲、丈夫、公公都在朝为官,嘉止与殷家两位公子也都入翰林院,当真门庭鼎盛,人皆称羡。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自古来宫廷争斗屡见不鲜,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大丧刚过,新帝便开始重整朝政,对当初争位的几个兄弟或贬或禁,与他们有牵连的大臣也被清洗一遍。
瞬时间朝野上下人人自危,阿莘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一日殷府忽然被御林军围困,举家抄没。
坐在冰冷地牢里的阿莘心惊胆战,抱着两个幼小的孩子默默流泪,为全家的命运担忧,然而她的担忧并没有进行多久,数日间便有圣旨下来,官样文章一通,阿莘只关心一句:十六岁以上男子处斩,幼童与女眷没入官中为奴。
晴天霹雳!
就算再怎么想过不好的结局,也料不到居然严重到全家处斩,阿莘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凄厉的北风横扫而过,天地一片肃杀,阿莘等殷府女眷被押在法场外,亲眼目睹了殷家男子被斩,那绝望的目光,喷射的鲜血,滚落的人头,令她的心碎成齑粉,只恨自己为什么不一起死了,也好过受这凌迟般的痛苦!
当两个年幼的孩子被强行从怀中拉走,当她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是被送去充当官妓,阿莘彻底崩溃了,在漆黑的夜晚,她将一条内裙撕成条,结成绳索,甩上了房梁。
在把头探入绳圈时,她哀伤地回想起了居住在山里的那些美好时光,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美丽宁静的青山绿水,梨花开了满院,殷适和右矢正在顽皮地爬树,小胖在树下乱吠,母亲含笑嘱咐他们小心,父亲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坐在墙边的竹椅上休息,嘉止手上牵着一只风筝,从月亮门里跑进来,欢喜地叫:"
阿莘姐姐,咱们去放风筝!
"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面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阿莘叹息一声,也不费心去擦脸上爬满的泪水,毅然将脖子一伸,松开手,踢倒了脚下的木凳。
窒息的痛苦和满心的愤懑很快消失了,阿莘似乎看到眼前渐渐亮起一片光明,八岁的嘉止温柔地喊她:"
阿莘姐姐,去吃饭了。
"
阿莘伸出手,抱住了小小的嘉止,痛哭失声,如果一切都停滞不前该有多好,如果他没有长大,自己也没有长大,父母没有变老,大家都没有离开山里,京城依旧是遥远的传说,皇权与屠刀都是虚幻的影子,永远也不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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