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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帮,端看祖母想不想。”
芸娘抬起头来,看向跟前的老人,生平头一回直视那双眼睛,“祖母乃大儒之后,一生饱读诗书,受世人尊敬,自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但祖母能冒风险,将父亲的两千兵马交到孙女的手上,必然也早料到了朝堂的动荡,想为王家谋一份出路。”
往日芸娘见到老夫人,都是一副怕被吞了的模样,何曾这般硬邦邦地同老夫人说过话。
边上的陈嬷嬷一震,朝王老夫人望去,王老夫人倒是一脸平静,轻飘飘地道,“不是姓裴了吗。”
襄州开战之后,所有的消息都是姜大人和姜夫人在把控,连皇帝都听不出个真实的来,芸娘没料到老夫人会如此清楚。
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王荆她能同王荆联络多年,两千兵马即便是给了她,也会留下她的眼线。
芸娘今日过来用的是裴少夫人的身份,一切都是以裴家为主,同娘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算是划清了界线,断然不会因此放弃。
芸娘埋下头,灯火照不见的地方,一双眸子清冷坚决,“当今圣上多疑,孙女姓王。”
两千兵马能抹得干净,她这个人不能。
她一日活着,便一日顶着王家血脉,王家拖不了干系。
这回王老夫人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看了好一阵,轻嗤一笑,“你这是在威胁祖母?”
芸娘磕头,“孙女不敢。”
“孙女只是想告诉祖母,裴家乃一代枭雄,裴国公之所以而亡,是因他心怀天下,甘愿而亡,其子裴安,承父之才,文武双全,有智有谋,不一定会输,祖母谋的这一条出路,是目前最有希望的一条,凡事都有代价,孙女愿意来做这个代价,今日孙女在此承诺祖母,若来日有难,我王芸绝不牵连王家。”
这一番话,句句肺腑,深更半夜不惜与自己娘家谈起了筹码,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为的全是裴国公府。
看来那裴安,待她确实不错。
王老夫人顿了顿,问道,“你想如何。”
“孙女恳求祖母,送裴老夫人出城。”
外面的消息一传进来,皇帝第一个会揪裴家,届时一个都跑不掉,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呢,不打算走?”
“临安乃裴家生根之地,裴家在,孙女在。”
王家自父亲那辈之后,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如今,没一个拿得上台面,很少再出这等不畏生死之辈。
襄州的消息她都收到了,没想到昔日的瘟猪子,倒有了他王家的几分骨气,王老夫人沉默片刻,应了下来,“好。”
芸娘再次磕头,“多谢祖母。”
王老夫人没再留她,转头看向陈嬷嬷,“送客。”
芸娘起身告退,人走出屋子了,陈嬷嬷才看向王老夫人,叹了一声,“老夫人,你这是何必”
没消息的时候,一路派人打听,好不容易人上门来了,却是这番态度,三娘子见了不寒心才怪王老夫人伸手让她来扶,走往床榻,不急不慌地道,“既然决定淌这浑水,更需要明哲保身。”
陈嬷嬷似懂非懂,又道,“三娘子变化挺大。”
王老夫人没应,过了一会儿才道,“像她娘。”
王老夫人自己也是个女流之辈,在她眼里,倒也没有什么男女歧视,人是她王家的,只要姓王,当真是个有出息的,王家门楣自会沾光。
“最近抄写的佛经整理好带上,明日进一趟宫,呈给圣上,天赐的灵石,应受香火供养。”
“是。”
—芸娘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走到前院的长廊时,对面突然多了一盏灯笼,王家二公子喝了花酒刚回来。
这大半夜,府上来了人,主仆二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廊下每隔一段,都放置了一盏油灯,二公子身旁的小厮看了一阵,突然一愣,“怎么像是三娘子?”
二公子一扇子敲到他脑袋上,“三娘子回家用得着赶这大晚上,不知道白天来?”
小厮立马捂头,“也是。”
“赶紧走,别让母亲看到,明儿要事出不去,拿你是问”
说话声传入耳,芸娘脚步未停,埋着头匆匆出了府门,去了西南角,牵出马匹翻身上马。
回到国公府,月亮已升上了高空,青玉和童义立在门口正等着,见她回来了,童义上前去牵缰绳,青玉举着灯笼上前。
随她进了门,走了一段,青玉才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宫里来了消息,陛下增兵两万,支援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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