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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维尔的动作顿住了。
他依旧望着窗户没有动,有些迟疑,又有些不敢置信,手指揪紧了床单,将被子掐出一道一道的折痕。
楚辞也没有动,他站在门后维持着刚才的动作,表情冷得像冰,整个人如同一尊风化的雕塑。
过了许久,诺维尔才机械一般转过脸,将视线落在了那扇厚重的铁门上,嘴唇微微蠕动,但一个字也没说。
他不说话,楚辞就陪着他僵持,直到诺维尔站起来,将手轻轻按在了门上楚辞按着另一边的门,没动。
他们隔着六个月的光阴,一扇冰冷的铁门,将掌心紧紧相合。
诺维尔如坠梦中,他睡的不甚踏实,精神海的问题让他头疼欲裂,各种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转,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于是他垂下眸子,梦境一般呢喃道:“……雄主。”
“……是梦吗?”
楚辞一把拉开大门,让老旧的承轴发出吱嘎一声闷响,险些撞到旁边等候的医护,他挤进诺维尔的房间,反手哐当摔上大门,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在诺维尔讶异的眼神中拉着雌君的肩膀将他按入怀里,然后收紧了手臂。
楚辞的动作急躁且粗暴,像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左手箍着诺维尔的肩膀不让他动作,右手按着他的后脑抵在肩胛,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很紧,很用力,勒得骨头都发涩发疼。
但诺维尔感到很安全。
真是让人奇怪,雄虫往往是最不安定的那个因素,是让雌虫遍体鳞伤,失去安全感的罪魁祸首,而楚辞的动作绝对算不上温和,他处在发怒的边缘,在那个一点就炸的临界点,也是雌虫最惶恐,最惊惧的时候。
但诺维尔在这份疼痛里,久违的感到了安全。
他伸手回抱楚辞,用脸一下一下蹭着雄虫,心脏里的酸涩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紧紧依靠着楚辞,像要从他身上汲取某种力量,连带着眼眶也有些发红。
当没人在乎的时候,要维持淡然的表情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一旦被拥抱了,这些微不足道的情绪就会难以抑制地爆发出来,汇聚成汹涌的山洪。
虫族是这样的,人类是这样的,生物总是这样的。
诺维尔也是这样的。
他用手背狠狠擦过眼角,沉默寡言的少将不擅长处理这些让人难堪的情绪,于是埋在雄虫身上不愿意说话。
楚辞将他扒拉出来,推到床上坐下,然后挑起他的脸,端详着:“我看看?”
他用手指摸过诺维尔泛红的眼角,又心疼又好笑,最后蜻蜓点水地在上面吻了一下:“对自己下手这么重?嗯?”
诺维尔摇头。
他觉得这种表现很丢脸,军雌以冷静从容著称,在雄虫最凶狠的鞭子底下也能维持住端庄的表情,但他却在楚辞面前屡次失态。
他推了推楚辞的肩膀,想让他背过去或者离开,留他收拾一下过分泛滥的情绪,免得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但等楚辞果然站起来,出了门,他又空落落的难受,甚至让本来就泛滥的情绪更加泛滥。
这两种互相撕扯的感觉很不好受,诺维尔又擦了一把眼角,听见了楚辞叹息的声音。
雄虫去而复返,手中拿着油膏类的药物,由于诺维尔陷入了精神海混乱,他的治愈能力也很大程度上被抑制了,楚辞托着诺维尔的脸让他别动,然后用棉签蘸取药物,小心地点在了他的眼角上。
“别揉了傻虫子,你想变成兔子吗?”
药物冰冰凉凉的,眼周皮肤细嫩,棉签涂上去有点痒。
对军雌而言,在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口上用药是很离谱的事情,诺维尔垂下眸子,道:“明天就好了,不必去管它。”
楚辞没搭理他的推拒,依旧蘸了药膏点上去,调笑道:“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诺维尔,你可是我一个a级雄虫的雌君啊,我为了你从主星冲过来,门外多少医护巴巴看着呢,你怎么能破相呢?”
这调笑不说还好,一说,诺维尔微微抿唇,像是顿住了。
诺维尔很白,平常的肤色就像暖玉一样,此时受了很重的伤,失血过多,便显得越发苍白。
他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其实您不该来的。”
楚辞放药膏的手一顿。
他其实有点想发脾气,想要骂人,或者干脆把诺维尔拖到床上这样那样一顿,省得他一见面就说气人的话。
但诺维尔伤的这样重,楚辞也发不出脾气,他将药膏收进抽屉,嗯了一声:“为什么我不该来。”
诺维尔道:“您应该知道,我的等级跌落了。”
这话他在光脑里避而不谈,此时却不得不摆在明面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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