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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还给她签了字?”
“可不是。
这个文姨娘迫不及待就想离开,陈氏说还把你爹吵醒了,你爹那人不重儿女情长,现在又心灰意懒,自是二话不说给签了字。”
虞怜也没想到,两个姨娘中留下来的反而是有孩子的文姨娘。
“文姨娘是不是有了去处?”
“京兆府尹那老东西早给她重新找了下家,她年纪本也不大,现在去给她爹手下的司户参军当填房。”
“只是将来想过好日子也是痴人说梦,那名司户参军都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连孙子都有了,她去也就当个摆设,当了后娘还得给人当后奶奶,有得罪受。”
“不说她了,怜儿你东西可收拾好了?后日便要走,你有打发人去魏国公府跟你爹娘说一声儿?”
虞怜低下头,“待要走时,叫二丫上门去帮我送封信就行,见了面反而徒增离别感伤。”
“这样也好,只是怜儿,你还是得好好想想,满打满算你离闺一月不到,若一直在京城待着,娘家爹娘就在不远处,想了人还能派人送送信,见见人,你爹娘也能来看你,但这次回了祖籍乡下,离着这里十万八千里远,再想回来可就难了,兴许我们一辈子也回不来,祖母怕你会后悔。
到底年轻,想事情不深,时间久了,后悔也来不及,祖母就劝你今明两天再好生思索一番,再来告诉祖母。”
虞怜知道老太太是为自己好,她会说这些是出于一个年久经世的长辈的角度,是真心为她考虑,只是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人,如果她是胎穿或者土著,或许还会犹豫,但她不是。
她本一开始就打算找个安稳能落脚的地儿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生存下来,至于这个地方是在繁华的京城,还是山沟沟的乡下,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能摆脱原身复杂的处境,把日子过顺,不用嫁人不用宅斗,不用面对古代强权倾轧下的复杂处境,就行。
现在华府给了她一个立身之地,她成功混进了这个大家庭中成为其中一员,还做到了她属意的几个条件,比如不宅斗也不用面对个陌生人当自己老公,这样就很好。
虞怜很满意,不过面对老太太的关心,还是说:“怜儿明白,祖母放心。”
收拾好了东西,跟着就要把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处置了,上回已经卖了一部分物件,这次的杂物更多,虞怜精打细算,觉得这些也能卖上一笔,就没随便乱丢,再喊了人过来收走,又赚小百两。
李襄又来了一次,追问虞怜去看房了没,“我听说你都在收拾东西了,还喊人来收杂物,是准备开始搬了?房子都没看搬哪里?”
虞怜没说明天一早就坐船走,只道:“李公子出身贵胄,又有贵妃撑腰,将来前程无量……”
一阵风吹过,树上落了桃花,她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花,轻轻一吹落到地上,“看到了吗?我就如这片花一样,生在这棵树上,落在树下这片土地,这辈子都改不了,也不会改。”
李襄本一腔热情过来,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冷笑道:“华极在你心里就是这棵大树?”
“树都死了,哪来什么养分滋养你,难道你要搭上自己的这辈子,去守着一个死人不成?”
“你留在这里,就跟这棵死树一样,烂在这片泥里!
可我愿意救你啊,我愿意小心将你捧起,栽到我家,细细呵护,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
他说完,气得扭头就跑。
也忘了问房子的事。
虞怜看着青年的背影摇头浅笑。
她也想过,若是再早些,在她离了魏国公府那日前,她或许真会给这人一个机会,这几日看下来,李襄虽风流纨绔些,但本性还是不坏的,至少算得上单纯。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虞怜一向知道一个道理,人要知足,现在的选择是她期望中的样子,是在她的预期中发展的,这样就够了。
在这条路上碰见另外的变故和风景,就不会成为她新的选择。
哪怕看起来再好。
要搬走这日,怕引起围观会有麻烦,四更天的时候,一家人就起了床。
虞怜和老太太一块坐着,几个下人叫到身边,将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按理这时他们要出银子买回自己的卖身契,只是老太太心善,念他们这些时日没有背离华府离去,便免费归还,全了情义。
几个下人都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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