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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知垂着眼睛,连余光都未曾施舍。
“回大人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我们流放的队伍刚出京都不久的时候,”
荔晋之说,“有一天晚上,我休息的地方在荔知旁边,那晚我恰好失眠了,那地又冷又硬硌得我睡不着觉……我正翻来覆去的时候,听见她在旁边说梦话。”
“本来嘛,说梦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我仔细一听,却吓了一大跳!
我这妹妹,竟然在说什么‘不是故意害了太子一家’,‘只想告发父亲’……我这一琢磨,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都是我这糊涂的妹妹,不知中了什么邪要告发自己的亲生父亲,结果牵连了太子殿下!”
“他说的可是真的?”
鲁涵半信半疑地看向荔知,“你告发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荔晋之难掩喜悦地看着荔知,就等着她伏法认罪,然后他因有功被收入都护府做事。
凭他的才华和机灵,在鲁涵身边混个军师还不简单吗?荔知终于抬起了头。
少女薄肩细腰,一身素衣跪在地上,看上去柔弱可怜,哪像是会告发自己亲生父亲的人呢?她坚决沉着的目光扫过鲁涵的眼睛,然后落在谢兰胥平静的脸上。
“奴婢不承认兄长所说。”
她一字一顿说。
荔晋之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她还敢反驳。
“首先,奴婢从未有说梦话的习惯。
这一点,奴婢在荔府时的丫鬟都能证明。”
荔知有条不紊地说,“其次,奴婢也未曾飞书告发过自己的父亲。”
“更何况,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父亲在谋划什么事,难道会告诉我吗?我就算要告发,又能告发什么呢?”
“奴婢只是割舍不下兄妹情谊,无法对兄长的受害视若无睹。
所以才在兄长用莫须有之罪要挟我时,答应为他勉力一试。
但老爷对我有恩,府中诸位主子也都宽和待人,奴婢做不出背叛他们的事。
所以奴婢才想要卖掉自己的头发。”
荔知看向瞠目结舌的荔晋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然而奴婢父母双亡,只剩长兄为父。
奴婢愿做不孝之人,只为行我心中孝道,却不想我的兄长,并未将我当做他的家人。”
“你!”
荔晋之气得指着她的脸,涨红了脸,“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
“我能作证,她之前真不是这么说的!”
熏风也急了,生怕鲁涵相信荔知的话。
“你还敢说话?!”
鲁从阮眼睛一瞪,熏风害怕地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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