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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妃停了下来,皇后犹不曾转过身来,但却很清楚人还未走。
她面朝着一立山水屏风躺着,看着上面的黑山白水,说道:“表哥说,以后就是我的父母即不能再管我,他即不会过多干涉。
我在他这里,在是皇后之前,先是一个病了的小表妹,只消好好养身子,就足够了。”
皇后继续道:“其实不管是在东宫,还是在凤藻宫,孤都已经很开心了,能做个富贵闲人,太平皇后,有什么不好?玉致姐姐为何一定要替我想以后如何呢,我甚至并不在乎有没有以后,不管是喝药,还是子嗣,这些都没有当下的闲乐重要。”
自娘胎里就有弱症,后来年岁渐大,养好了些。
可她的姑母,即就是先太后,许诺过她太子妃之位,褚家人就从小将她当做准太子妃培养,在她的课业上十分严格。
好的身子眼看着又累垮了,甚至还患上了心疾。
医书上说这病朝发夕死、夕发朝死,得亏是生在权贵之家,一直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否则怕是早就去了。
因而当初让这么一个体弱的女子为太子正妃,朝臣大多都不支持,还是先帝与今上一同力排众议,终于让她入主了东宫。
先太后的承诺,她的儿子与夫君都在维护。
想到当初朝臣是如何群起而谏的,陈妃就担忧:“女子无出是罪,你没有孩子傍身,我怕来日有人会生出让陛下废后另立的念头。”
“是表哥封我做的皇后,他就应当护住我,我都没几年活头了,他连这几年都护不了?”
“罢了,你休息罢。”
陈妃不愿再听她再这般咒自己短命,扭头就走。
皇后却唤:“玉致。”
她坐起来,望着陈妃离去的背影道:“其实你愿意同我商量,我很高兴。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因为——纵使你的计划,我若不知,更好推行。
可只要最后关头我不同意,最终仍会功亏一篑。
所以你会选择告诉我,但我仍然高兴。”
最后的最后,皇后低下头去,用一种陈妃不可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再像上次那样了。”
陈妃已走出去很远。
陈妃脚步沉稳,迈下金殿外的春阶,袖笼下两只手端庄交叠,一路上凤藻宫的宫人们见了她,无不垂头恭送。
直到回到昭阳殿,陈妃头一件事便是叫来近侍,安排起虞氏的膳食:“虞氏的女训抄完之前,她的膳食都由昭阳殿的小厨房负责,每日都需有一道坐胎养身的药膳。”
有些事,她必须要做。
月中,御府局送来了孟绪的翟衣。
接下来的几天里,御府局的人则加时加点,又将新妃们的礼衣即一一完工。
而宫中老人们的礼服是早在新秀入宫前就都已预先备妥的。
如果不是孟绪一举晋了嫔位,要多做一件翟衣的话,原本御府局的时间十分优裕。
转眼终于到了宫宴这天,一大早,礼部尚书沈钦的夫人就入宫了。
沈贵人还在禁足期间,自无缘今日的夜宴,沈夫人便想趁着这天前往仙都殿,同女儿见上一面,此事即得到了陛下的允准。
宫宴设在太液池边的完园。
据说这园子还是今上五岁生辰的时候,先帝送给他的生辰礼。
那时候先帝登基没两年,梁宫正在雍室宫苑的基础上大行兴葺改建,去其奢费,存其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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