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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就好像我们是在家里。”
虞音瞥了瞥他腿上打的石膏和扎在手背上的吊瓶:“把医院当家吗?你还是赶紧养好身体吧。”
又说,“晚安。”
“晚安,音音。”
灯熄了,虞音躺下来。
也许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缘故,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虞音做了个梦。
是他曾经做过的噩梦。
血色月亮幽冷的光辉下,花叶葳蕤的玫瑰园里,躺着江夜死去的尸体。
他大睁着双眼,灰白色的瞳孔扩散,毫无一丝光泽。
他的脸尚且完好,惨白没有血色,唇边沾着血渍。
身体被带刺的枝蔓穿透,血与肉成了玫瑰的温床,在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上,绽开着诡异妖艳的花朵。
上一次看见这一幕,虞音恐惧、崩溃,在自己的哭声中、心脏的巨响中惊醒。
他只是个旁观者,是梦境中“不存在的人”
,除了亲眼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次,他飞过去,抱住了江夜。
他好像不再是个“幽灵”
,逐渐有了实体,他把尸体抱在怀里,带着尖刺的花枝向他涌过来,绞住他,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把他和江夜的尸体困在一起,相拥着困在玫瑰花丛里了。
那具身体是僵死的,毫无生息的,他紧紧抱在怀里,额头抵着江夜冰冷的额头,心想,江夜还活着的时候,他要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江夜死去了,他也要尽可能地留在尸体身边,在腐烂以前,在彻底消逝以前,相守在一起,珍惜这从死神手里窃夺的最后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
尸体空洞的瞳孔缓慢地颤了一下,仿佛只是折射了月光,泛出一丝光彩。
然后是沾血的唇,动了动。
生涩的、低哑的声音,在残破的胸腔里振鸣,从断绝气息的喉管里发出来。
“音音,我回来见你了。”
为了回到你身边,死去了也会复活,坠进幽冥里也会爬出来。
“嗯,欢迎回来。”
没有一丝恐惧,虞音抱住死而复生的躯体,笑着哭泣。
那具身体也一点一点,挪动着僵硬多时的肢体,回抱住了他。
他们在玫瑰花园里拥吻,超越了生与死的边界。
在梦境里,虞音说出了那句分别三年的重逢以后,他心里想着,却一直没有对江夜说出过口的话。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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