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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对待一个破盒子如此细致耐心,对躺在大雨里的活人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转头朝后方道:“我们的事已办完了,多谢大人协助。”
大雨冲开了田有余脸上糊着的泥巴,他猛喘了好几口气,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在模糊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一双双沾满泥泞的靴子分开,露出其后缓步走来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双半新的厚底皂靴,轻轻摆动的绿色袍角被飞溅水花打湿,晕开半面深碧,就像晴天下海水的颜色。
他艰难地仰起头,眨去眼前雨水,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一室昏昧,青灯幽幽,惟明轻声替他说出了心里的那个答案:“赵廷英。”
梁州长史赵廷英单手撑着油纸伞,越过人群走到近前,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地面,旋即移开视线,就好像看到了泥里的一条蚯蚓,连眉头都不值得动弹一下。
他笑容满面地对那男人道:“刘校尉又说客气话,为都督大人分忧乃是本官分内之职,更何况校尉还替本府抓住了这□□猾刁民,本官该多谢校尉才是。”
刘校尉和缓了颜色,道:“赵大人抬举。
今日寻回失物的经过,待卑职回去后,自当向都督如实回禀。”
赵廷英的笑容愈加情真意切:“那就有劳校尉,替本官向都督问好。”
“大人放心。”
刘校尉应承下来,又问道,“那这些渔民就交给大人了,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赵廷英问道:“都督可有示下?”
刘校尉垂下眼皮,阴冷地睨了眼巴巴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田有余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赵廷英沉吟片刻,方道:“虽说他们只是见财起意,但误打误撞藏起了重要证物,反倒把案子弄麻烦了。
前些时日好容易才把刑部的大人请走,谁知大理寺复核没过,朝廷又派了钦差继续查,不日就将到达梁州。”
“这次主持此案的是那位修仙的端王殿下,听说是个邪门人物,要是让他们活着回去,只怕问案时会带出今日之事,没得给都督添麻烦。”
刘校尉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那依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赵廷英一提衣摆,在田有余面前蹲了下来。
田有余没有完全听明白他们的对话,但并不妨碍他理解话中潜藏的杀机,一见赵廷英靠近,立刻拼命道:“我不会说出去,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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