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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这鲜活的密云水库胖头鱼,她就算有票有钱也摸不着。
给十块,肯定是不够,但给多了王新瑞肯定也不要。
王新瑞看了她一眼:“你啊,就是见外,我是巴望着你能落下户口,咱们也好作伴。”
顾舜华:“能弄到这个我已经很感激了,我自己有钱也没处买去。”
说完到底是把钱塞给王新瑞,王新瑞见此,也就不说什么了。
离开王新瑞家大杂院,外面风夹着残雪吹过来,雪片像一韧韧的针尖,扎在脸上生疼,地也是冰冷僵硬的,踩上去就像踩在冰窟里,顾舜华把围巾给围严实了,又把棉帽子戴好,这样暖和一些,而且遇到人也不至于认出来。
给知青办主任送礼,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最好避着人。
孙嘉阳三叔家距离百顺胡同也不算很远,就在琉璃厂西边住,从大栅栏过去有一条狭窄的道,可以穿过去。
顾舜华在冷风里使劲攥着草绳,迎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路上还发现道边有个坑,差点踩上去,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狗屎坑。
顾舜华小心避开,闷头继续往前走,走过了琉璃厂。
在早,这琉璃厂其实就是烧制琉璃瓦的,故宫北海那种琉璃砖雕都是琉璃厂烧出来的,后来琉璃厂外有了摆摊卖二手的,清朝那会儿,编纂四库全书的官员都会跑来这里淘书,这二手书市场经过了多少年的变迁,终于成为了今天的古玩市场,如今远远看过去,风雪之中,竟然还有趴活的板爷呢。
板爷看到了顾舜华,便冲顾舜华招手,又指指自己的板车,意思是载顾舜华一程。
不过顾舜华当然不舍得,摇头摆手拒绝了。
板爷显然有些失望,便艰难地骑着板车离开。
顾舜华闷头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走了没几步,就见后面那板爷踩着板车往这边过来。
而板车上,有个人影,戴着羊剪绒的帽子,很是眼熟。
顾舜华便认出这是苏建平。
当下也是纳闷,他来做什么?黑灯瞎火风雪夜,他这样的至于出来受这种罪?顾舜华便留了一个心眼,这胡同狭窄,又下着雪,她靠边站着,躲在暗处,这样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板爷艰难地踩着板车,板车的车轮倾轧过积雪,缓慢地前行,雪飘洒着落下,苏建平的围巾遮住了半边脸,也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显然没发现顾舜华。
顾舜华等板车过去了,才提着草绳,小心地跟在板车后面。
板车其实速度也不快,她走紧一些,倒是能跟上。
等板车拐进了胡同,顾舜华越发怀疑了,这条路不就是她要走的,正好顺路?黑灯瞎火,他也走这条路,他要干嘛?她越发谨慎,小心地跟在后头,时不时往胡同门洞里躲一躲免得被发现。
如果是以前,她未必能跟上,未必能躲得好,但如今的她可是在内蒙兵团锻炼了八年,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冬天里挖土掘煤,那个时候女人都是当男人用,现在身体灵活,动作也敏捷。
顾舜华就这么跟着,终于,眼看着苏建平停了下来,给了板爷钱,让他先走。
顾舜华看看自己躲藏的门洞号,推算了下,明白苏建平停下的位置就是那位知青办孙主任的家。
再仔细看,苏建平手里好像还拎着一个东西,像是——深筒子皮靴?顾舜华越发疑惑,看看四周围,因为天黑了,又下着大雪,这胡同门洞里并没什么人,她便将自己手里拎着的肉和鱼先放在了门洞旁边的石墩子上。
之后,躲在门后头,小心地盯着那边。
苏建平好像开始敲门了,敲了一会,就有人搭腔,没好气地问谁啊,苏建平陪笑着,和人家说了,找孙主任。
那人便吆喝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出来了,就着雪光看过去,顾舜华隐约能认出这是孙主任。
苏建平便和孙主任说话,看起来两个人竟然也认识,苏建平将那靴子给了孙主任,说这是单位的劳保用品,这可是好靴子,里面带毛,外面是真皮的。
真皮的皮靴子一般人不容易见着,现在男的穿的三接头皮鞋一般都是人造革的,像苏建平那种真皮都很少,更别说真皮的靴子了。
孙主任显然喜欢,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
两个人站着说话,苏建平便提到了顾舜华的名字,说带着两个孩子,户口肯定难落下。
孙主任听苏建平这么说,便明白了,看了手里那靴子,真材实料,一看就是好靴子,供电局的劳保用品就是好。
他无奈地说:“这事其实我们也为难,不过既然苏同志提了,我——”
苏建平却道:“孙主任,其实这孩子的事,办不办的呢,我的意思是说,孩子回来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毕竟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挺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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