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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向一边缩了缩,躲过她的注视,脸上的表情倒是因为她柔和下来的语气松弛了些。
“在城西,”
她说,“有家浆洗铺子的阿姥善心,给了我们住处。”
嬴寒山点点头:“他怎么样?小孩子不比成人,疫病除了可能一时还是体弱,现在还发烧么?”
女人摇头:“已经大好了,那一日,我上去找女郎,女郎不在……”
她踌躇起来,脸上有些愧怍的表情,比划着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嬴寒山摆摆手,把话题牵引开:“不说这个。
你刚刚说,你为什么来找我?”
女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抓住嬴寒山的手腕:“女郎,有人要害你!”
嬴寒山拍拍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女人逐渐把语言组织起来,比划着开口。
她说她母家姓黄,名三玉。
跟着丈夫南下来奔亲戚。
丈夫染疫过世之后,她带着儿子暂时栖身在浆洗店里。
“浆洗店在一家药铺子边上,孩子娇气,放下就哭,白日里没有缝补的活计时,我就抱着他在门口站着。”
“那一日,有人来药铺抓药,我听伙计多说了一嘴。
他说‘为何七日的量四日就用完了?附子理中汤有毒性,不要乱饮啊’。
那抓药人口气坏得很,说是不要啰嗦,是县令府衙上的神医要的。”
她踌躇了一下:“我知道女郎就是神医。
此前听说女郎在县令府上,本该去,但是,一个妇人家实在是没有胆量。”
嬴寒山不说话,她就自顾自说下去:“原本不是什么要紧事。
但是附子,附子我是知道的,原先乡里有家里的女儿用附子落胎,人也没了,那东西毒呢。”
“之后远远地看到女郎几次,女郎治病从不开药,我悄悄地去打听,县令也没有病。
冒着人的名号去开毒药,那一定没有什么好心思,我跟了去,见那开药的人又来了两次,每一次开完药隔一天,他都到府衙送潲水的后门去一趟。”
“我有心跟女郎你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嬴寒山问,看这姓黄的妇人涨红了脸,讷讷地补上后半句:“只是女郎的眼睛总是让人吓得很,每每上前,看到女郎看过来,就不知怎的,又不敢了。”
嘶。
嬴寒山倒抽了一口冷气,女人赶紧又抓住她的衣袖:“不是说女郎你凶,你是好人呢,你救了我家的命,你是我家的恩人呢!
……是我心里有愧不敢向女郎说,女郎说得对,是我对不住你,若是那一日疫病传给了你,那就是我的业。”
日头正在向另一侧移动,两人的肩膀上都落下一层晦暗的黄色。
嬴寒山垂下眼睑半挡住瞳仁,从这个角度看那双眼睛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黄三玉哑了声音,脸上又有惴惴的表情,恩人不说话了,大概是她刚刚说话冒犯到她了吧。
你别慌。
嬴寒山突然开腔,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自己的袖子,没摸索出什么又尴尬地垂下手去。
现代社会人不带现金在身上的坏习惯被带到古代,她物理意义上身无分文。
“你别慌,那一天我不是诚心要呵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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