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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一时参悟不透他的年纪。
他身侧是一道竖起的木屏风,上面贴满了一道道用蝇头小楷书写的签词纸笺,散发淡淡松香。
我们将竹签递给他。
他斜眯着眼睛看我们,闲闲地问道:“问姻缘。”
紫嫣快口道:“你怎么确定我们是问姻缘?”
老人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不问姻缘,难道还问仕途吗?”
我听见周围几个同来解签的女孩子窃窃的笑声,的确,于女子而言,一世最重要的事就是求一个好姻缘,身为女子根本无仕途可言。
老人先看的是我的签,他从屏风上取下一张纸笺,我看见背面描绘的是一只振翅的凤凰栖于梧桐之上。
正面则是一行小词:凤凰去已久,正当今日回,自天衔瑞图,飞下十二楼。
老人捋着白须,笑道:“姻缘签,凤凰遨游九天,其所依傍,必是真龙了。”
我的脸微微发烫,心中暗自怪老人尽说些诨话。
不过我离抬进太子东宫的风辇终究差了一步,不做那凤凰遨游九天,我现在只是栖息在凡尘的鸟雀。
这时,一阵浓烈的香烛烟气从殿外吹进来,我站在风口,呛得眼睛疼痛,直想落泪。
紫嫣见状,说道:“姐姐先出去透透气吧,我等会出来找你。”
我应了一声,于是出去,倚在殿外的石栏边,清风拂面,才觉得好受了些。
想从袖笼中掏出罗帕,擦拭眼角被香烟熏出的眼泪。
不想手中的纸笺悠悠地飘落下去。
我俯身下视,纸笺正好落在一人的发冠上。
他用手指拈着纸笺,仰首。
我微微地愣住。
他身着白色云锦长袍,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宽襟纱衣,胸襟处用银线刺绣了升腾繁复的连天祥云,无任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浮凸处浅淡的银白色光泽,犹如处身一朵纯白的烟云中。
整个人如一块纯净温润的玉石,经能工巧匠细细雕琢出一丝不苟的完美。
他已拾级而上,我却有些出神地望着下面,仿佛那一团纯白的光影还在那里淡淡凝结。
我不禁羞于自己的失态,往日朝中俊秀的少年见过不少。
不论容貌,单论气质高华,无人能及他十分之一。
他看了一眼纸笺,眼睛中有琥珀般纯粹的光泽,正是“凤栖于梧桐”
,“是张好签,姑娘又为何哭泣?”
声音使人如沐春风。
我拭去眼泪,心想他道我是因为签而哭泣,答道:“我并未落泪,只是烛烟之气熏着眼睛。”
他将纸笺递还给我,浅笑问道:“姑娘可是问姻缘吗?”
我想到那解签老人说的话,拿来揶揄他道:“不问姻缘,难道还问仕途吗?”
他依旧浅浅笑着,整个人仿佛都笼在淡淡的纯净的光华中,我不禁想到:像这样的人,纵使泼一千捅污秽,又如何,依然白璧无瑕。
他说:“姑娘,这里烟烛味太重,不妨去寺西的品菊亭坐坐,亭子背对嵯峨的青阳山,面朝菊圃,此时正值菊花盛开,品茗赏菊,闲逸得很。”
我被说得怦然心动,想到紫嫣人在殿中,便婉言谢绝:“多谢美意,只是我家小妹还在殿中,我若莽然走开,唯恐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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