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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在皇甫南耳畔的声音越发低了,“太子之位,是他许给韦妃的,如果违誓,会被厉鬼缠身而死!”
还嫌皇甫南不够惊愕,她又揭穿了一个谜底,“我早已借法空的口,告诉他你是韦妃转世,可惜他还半信半疑,法空就死了……”
所以法空才当着李灵钧和皇甫佶的面,说她无父无母无己身,是一缕孤魂?
皇甫南脸色渐渐淡了,越发白得像雪,须臾,她就回过神来,“就算陛下信了法空的话,立我的孩子为东宫,朝臣们会答应吗?”
崔氏胸有成竹地冲她微笑,“你是皇甫家的人,难道皇甫达奚会反对?再加上薛厚在陇右手握重兵,谁又敢说个不字?圣武年西番人占了京都,把他们的胆都吓破了!
哼,男人……”
薛厚……皇甫南默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揉起额头,眼里又迷蒙了,“婕妤,我头疼……”
两人成了共谋,崔婕妤这会对她是真的关切,她叫宫婢去隔壁国子监瞧一瞧,“皇甫六郎在不在,送娘子回去。”
“不了,我能骑马。”
皇甫南拒绝了,她想趁这个机会平复一下心头的波澜。
做出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她牵过了宫婢送来的马缰。
皇甫南睫毛上挂着水珠,在氤氲的水汽中发呆。
窸窣的脚步声往屏风后来了,皇甫南猛然回神,“哗啦”
一下缩回水里。
她今天有点一惊一乍的,红芍杵在浴斛前,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娘子,我替你擦一擦身上?”
“不要,你出去,”
皇甫南若无其事,“把镜子拿给我。”
红芍觑了她几眼,拿了一面缠枝葡萄纹的铜镜来。
等闭门的声音响起,皇甫南艰难地举起铜镜照了照,原本白璧无瑕的背上,故意被写得歪七扭八的一行字,从肩膀到腰窝,张牙舞爪,黑得醒目。
皮都搓红了,字迹一点也没淡。
阿普之猪……你才是猪,最坏!
最蠢!
该剁手的猪!
皇甫南恨得咬牙,扯过巾子狠狠往水里一砸,又挥舞胳膊,在水面上泄愤似的拍打了几下。
怕红芍听到动静,她把铜镜丢开,伏在浴斛的边上,脸往臂弯里一埋,哭了。
红芍再次轻手轻脚地摸进来,见皇甫南已经钻进了帷帐里,满地水溅得湿漉漉的。
红芍还在纳闷,皇甫南忽然出了声,“我还要镜子。”
还醒着?怎么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红芍把铜镜递进帐中,皇甫南反手把它压在枕头下,抱着膀子坐在榻上,还在生闷气。
红芍留意着她的脸色,眼皮是红的,两颊也给热水蒸得如同赤霞。
皇甫南虽然自负美貌,还不至于从早到晚得要顾影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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