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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永远落在宁平和宁秀身上。
都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但却无比熟悉。
纵然隔着汪洋大海,隔着数十年的时间。
但是当燕飞坐在电车上裹紧棉袄的这一个刹那,她想起的却并非当年旧事。
这一日的上海,天气并不好,城市上空有一层似乎脏脏的雨云。
可是并没有雨,只有冷到刺骨的风。
风在玻璃车窗外呼啸来去,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努力将自己裹得紧些更紧些,恨不得能将整个身体都融化到衣服中去。
这样的天气,小军一定会很冷吧?他的教室好像并不温暖。
这个被燕飞惦记的小军与燕飞比邻而居已有八年。
燕飞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对他的了解甚至胜过他所有的亲人。
也许这并非错觉,小军的所有亲人与其相伴的时间都还不如燕飞这个看上去很冷漠的邻居多。
在张雪亭组织的张家最后一次大规模聚会的那个时候,张燕飞就住到了一条环境极脏乱的贫民小巷里,地处闸北区。
啊,不,不是经济的原因。
张家分崩离析后,燕飞的那一部分钱并没有被入画设法吞掉,也并没有在那之后漫长艰辛的寂寞时光中浪掷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她只是不能再忍受独门独院的那种孤寂。
真的,一个人的小院,就算有下人相陪,可到了夜晚也静得心底发寒。
尤其是那些个秋风秋雨的晚上。
你可以清晰地听到冷雨一滴一滴地敲打着院子里的树叶,敲打着积了青苔的石阶。
这样的声音在古诗词中或许听来或许能赞一声意境,可也有人称这样的意境为“鬼气”
。
一个又一个睡不着的深夜和凌晨,不得不聆听着这样的声音,燕飞的身体一日又一日的坏下去。
“我得自救。”
某一个又是通宵未合眼的黎明里,她对自己说。
接下来,她找到了一条最吵最闹最乱最挤的巷子,赁屋而居。
不过是十余平米的一间斗室,胜在朝南,还居然有个卫生间。
为了搬进这里,她变卖了所有放不下的身外之物。
饶是如此,她刚住进去的时候也遭了无穷冷遇甚至是恶言——无他,在这个大多数人一家三代挤在一间朝北小屋才是常态的巷子中,她被仇富了。
尽管这样,燕飞的失眠和气喘却在左邻右舍的鸡零狗碎中渐渐痊愈——夜来,她再也听不到那些恼人冷雨,充斥她耳鼓的是一家又一家人无从遮掩也无意遮掩的日常生活。
小军的父母,那时候还不是小军的父母,是一对市井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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