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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她落落大方,又和气可亲,好感顿生,纷纷回礼贺喜。
那先前问话的人怕她不懂行市,好心提醒道:“小娘子,按说你书肆这刚开张,有些话不该说,可你开书肆选的这地儿……实在不太好呀,那无良房主可是没将实情同你明说?”
胥姜扬唇谢道:“有劳这位先生挂心了,只是房主实诚,早已将此地行市说得一清二楚,对我并无欺瞒,可莫要冤枉了他。”
那人闻言越发惊奇了,“既知行市,为何还选此处?这可是块死地呀,多少人都亏得血本无归,又犯过凶案,见过血,你何苦一头栽进来?”
胥姜坦言道:“实在是囊中羞涩,买不起别的铺面,又急于寻求一处安身,所以才选了此处。
好在房主人善,愿意低价出让,才有了我这一隅容身之地。”
竟然是买下来了。
那人摇头,心道这真是被坑得不轻呀,到底是年轻姑娘家,没见过世面,且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便要哭着卷铺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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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了书肆东家真容,也就消了好奇心,各归各位了。
胥姜立在书肆门前,上下打量一翻,抬脚跨进了铺子。
堂内有些阴暗,但借由琉璃瓦透出的光仍可见四壁已钉好木架,架子前铺着一排细窄的条案,案底放着圆凳,可以供人歇坐观阅。
居中整齐摆放着十几个箱笼,锁环完好无损,说明无人妄动,这是她事先交代好的,这些箱子里的东西,要由她亲自整理安置。
再往里去,行进五六丈是一面窄墙,窄墙前造了一个四方柜台,半人高,钉得比寻常柜台宽几寸,可用以书写、裁纸、结账。
墙上原本有窗,胥姜让工匠们改成了一道矮门,以连通后院,门头做了轴承,可布置门帘做遮挡,此时正空着,待胥姜亲手定图色。
她躬身穿过角门来到后院,院里的落叶杂草已被清扫,虽仍有些破落,却也干净整洁。
她在院里转了几圈,随后进了一间卧房,房里狭窄,仅放了一榻一几和一个妆台。
都是新做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儿,窗户上的纸也重新糊过了,用的也是油纸,防风又结实。
她往榻上一躺,长舒了一口气。
心想:小是小了点,但总归是个实实在在的落脚处。
她再不用像只瓜牛一般,拖着这满屋笨重的书典风餐露宿,再不用担忧半道被人劫掠,更不用怕族里那些人的围追堵截。
这方隐蔽微小的书肆,从此就是她在这京都的安身立命之所。
她已不是那漂泊无依的浮萍,而是生了根的树木,任凭来去,自有一瓦遮雨。
思及此,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等她躺够了,起身走到门外,又去看了另外几间屋子。
相邻的卧房改成了刻屋,用以刻雕版与刷印书册,两间杂屋一间改成了伙房,一间则造成了净所。
伙房没有砌大灶,靠窗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炉子,一块案板,一口水缸,还有几只陶锅子。
角落里还堆着些木头的边角料和几箩刨花,应该是木匠刨木留下的,用来生火倒是极好的材料。
净所紧挨着伙房,以通热水沐浴更衣,十分便利,地下挖有暗沟,与后墙外相连,一并腌臜污浊皆可随流排出。
她自净房出来,走到后墙下,此处搭着草棚,用来养她的驴,三头住不了,一头还是够的。
她摇了摇草棚的支柱,发觉十分稳固,仔细一看,那木榫被紧过了,棚上也加铺了厚实的莎草,如此便不怕驴跑,也不怕它淋雨受冻。
这一通看下来,她觉得许三这人着实不错,办事牢靠不说,又周道妥帖,为人还实诚,不是个爱耍花招、好偷工减料占小便宜的。
这店铺修葺事宜幸得与他包圆了,要是光靠她自个,累死累活不说,活儿还干不好,且不知要耽搁多少时日。
果真是术业有专攻,有些银子还是得让别人赚。
正想着呢,外头便传来许三的叫喊声,“东家,东家?您可在里头?”
“在,就来。”
她赶忙从后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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