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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激烈的战事停了下来,沉闷的夏风一阵阵吹来,却仍旧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人几乎作呕。
不过上过战场的人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只有五皇女面色苍白,但也忍着没有吐出来,与张吉二人同那红衣女子交涉,试图让她放了六皇子。
而那红衣女子答应放六皇子的条件,便是放了南蛮王。
放南蛮王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在皇帝眼中必定愿意牺牲一个皇子换南蛮王为质,即便六皇子是五皇女的同胞弟弟,她也不敢私自答应。
祁幼安倒是不清楚他们是亲姐弟,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数,便将南蛮王交到张吉手下,自己则带兵收缴敌人的武器,将投降的蛮人戴上脚镣带回城中。
她没受什么重伤,但身毕竟深入敌群,身上免不了挂彩,且两天没怎么休息也有些疲惫,回到城中给自己简单上了些药,便收拾收拾睡下了。
到了后半夜,祁幼安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五皇女。
不待她询问,梅清钰扬了扬自己手里提着的两壶酒,有些强颜欢笑,“幼安,我睡不着,你陪我喝酒吧。”
祁幼安顿时清醒了些,眼神怀疑,五皇女该不会是想把自己灌醉霸王硬上弓吧?
她顿了顿,“五殿下,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我不会饮酒。”
“那便陪我说说话。”
梅清钰指着不远处的房顶,“去那里可可以吗?”
“……”
房顶上,能将满天星辰揽入眼中,凉风习习,宁静的夜幕偶尔传来几声狼嚎,还有些其他野兽的叫声,祁幼安越来越精神,而梅清钰则是沉默喝着酒,与往日大为不同。
喝了一壶又一壶,祁幼安没有劝她,她自己便把自己喝醉了。
平日里那双狭长凌厉的凤眸醉意朦胧,眼神迷离望着远方,“小将军,你知道吗?从今往后,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祁幼安正在心里盘算着明个儿一早快马加鞭回家几时能见到她媳妇儿,闻听她的话愣怔了片刻,“六皇子他……没谈拢吗?”
“他不是六……”
梅清钰神色顿时清明了些,眸里一抹冷意凛冽,片刻却似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微微晃了晃脑袋,“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祁幼安深有体会,意有所指:“人都是会变的,也都有两副面孔,不过六皇子怎么了?我听闻陈将军说他是个极好的人,南蛮王残暴不仁,六皇子忍辱负重性情有所改变也很正常,你不会放弃他了吧?”
梅清钰却没理她,自顾自又喝起了酒,祁幼安瞬间就无语了,“……”
她在心里默默骂了句狗东西,便把身子往后一仰,枕着手臂欣赏满天繁星,还有天边那又大又圆的月亮。
她要把这个狗东西当空气,却不曾想没一会儿这个狗东西竟在她身边躺下了。
这让祁幼安又惊又嫌弃,“五殿下若是准备休息,臣便告退了。”
“幼安很讨厌我吗?”
不等祁幼安回答,她又笑了笑,定定望着祁幼安,“似乎初次见面便不喜我,对吗?”
“……”
祁幼安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厚脸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声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要不是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那幼安你可是后悔救我了?”
梅清钰再问,祁幼安冷哼了声,也不管她是何身份了,直接跳下去准备回去了。
奈何她的手刚碰到门,身后便传来闷哼声,梅清钰见她回头,略带狼狈一笑,“喝得有些多了,幼安你不介意扶我一下吧?先前确实是我不对,回去我便备礼向宋大夫道歉,一定竭尽全力征得她原谅。”
“你真悔改了?”
祁幼安将信将疑,但见她摔的不轻,还是上前搀扶着她起身,“你恩将仇报都让我媳妇儿心凉了,若你当真愿意道歉,之前的事我便不计较了。”
“当真,二公子的事我也会烂在肚子里,算是偿还小将军的救命之恩。”
她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祁幼安身上,但神色还算清明,祁幼安见她说的不像是醉话,便道:“你住哪里?你手下的人呢?”
“前面,”
梅清钰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屋子,轻勾唇角淡淡道:“应是在南蛮王宫,我手底下没几个人,就让他们全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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