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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从带他来的面包车后面跑了出来,用力的抱住了他,那人身上的味道他很熟悉,是顾南渊。
顾南渊在颤抖,受伤的明明不是他,可是他却在颤抖。
“乖,余小瑾,没事了,我来了。”
他亲吻着余瑾的额头,脸颊,嘴唇。
他带来的人训练有素的上前,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三个人全都绑了起来。
余瑾呆了一会儿,看着那几个人,他听着顾南渊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像是才发现他来了似的,张嘴道:“顾南渊。”
“嗯,我在,别怕。”
顾南渊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剩下的都交给我,你会没事的,我先带你去医院治疗。”
余瑾在他的怀里挣了两下,挣脱开了,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随手扔到了一边。
“你脱衣服干什么?”
顾南渊皱着眉头,借着昏黄的车灯,他随意的瞥了一眼那衣服,发现上面有血迹,当即把自己身上的毛呢外套脱下来披到了他的身上,“荒郊野外的,不要冻着了,走吧,我们去医院。”
他说着又去揽他,可这一回余瑾没有挣扎,顺从地任由他揽着。
顾南渊是自己带人过来的,开了三辆车,他带着余瑾坐上了其中一辆,从车上拿出急救箱给余瑾处理伤口。
余瑾伸手搓了搓脸颊,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问:“有水吗?”
顾南渊拿了水给他,余瑾又拿了纸巾,用水打湿了纸巾后,用力的擦着自己的脸,先开始顾南渊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的脸上有血,可是等到他越擦越用力恨不得把脸上的皮肤都擦破的时候,他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余瑾,你在干什么?”
余瑾没说话,盯着自己的前方,那毛呢外套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坐下来时他整个人都被裹在其中,身体便显得小小的,他微微垂着头,唇色雪白,眉头轻皱着:“我不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
顾南渊本来是在帮他处理受伤的手臂的,现在又要拉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十分不方便,因此他干脆整条胳膊揽过去,将余瑾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他看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眸,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忧虑,耐心的哄道:“宝贝儿,你的手臂受伤很严重,流了很多血,要是不及时治疗的话很容易感染,到时候整条胳膊都会废。”
余瑾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被他抱着,一动也不动,固执的重复道:“我不去。”
顾南渊紧盯着他的侧脸:“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余瑾慢慢的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与他对上,十分空洞:“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
顾南渊此时内心最起码闪过十条对余瑾的表情的分析,在千分之一秒内他选择了最靠谱的那条,谨慎的回答:“她没有死,我开枪的时候只打中了她的手腕,她是疼晕过去了,而且我也报了警,这件事情会移交给警方处理的。”
余瑾的表情微微一动,他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但是刚一动手便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顾南渊握住了,顾南渊伸手将他的脑袋按向自己的怀里:“乖,没事了,没有人死,你的伤最要紧。”
余瑾任由他动作,整张脸都埋在顾南渊温热的胸口前,鼻翼间涌动的全都是顾南渊的气息,深沉的,霸道的。
“顾南渊。”
他忽然轻轻的喊他的名字。
顾南渊安抚性的拍着他的后背:“嗯?”
“你觉得……有什么人是一出生就背负着原罪的吗?”
余瑾觉得自己的脑子疼得都快要炸了,耳边不断的回响着那女人对他嘶吼的话——他还说,你和他一样,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们的存在就是原罪!
如果只是她的这一句话,余瑾不会那么在意,甚至也不会受到震动。
可是在余格的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也写着一句类似的话:致亲爱的阿瑾,美丽是原罪,这是一种可怕的罪罚,每个背负上它的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解脱,比如你亦比如我。
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的理解过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刚才听见那个女人说的话。
余格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吗?他真的是那样想的吗?更进一步说,余格希望……他们都不要存活于世吗?余瑾忽然觉得胆寒,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从内而外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像是整个人都浸在了冰冷的湖水里,脚上被绑着大石头,不断的往下沉,直到被一只手拉入无名的深渊。
顾南渊拍他背的手动作一直没停过,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丝毫的起伏:“胡说八道。”
余瑾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顾南渊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他低下头,摸了摸余瑾柔软的发顶,语气轻柔得仿佛羽毛擦过他的耳边:“没有人生来就是有罪的,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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