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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腕如凝融了春雪一般,格外莹润细腻,盛怀泽执着细看一番,方从锦盒取了一只色泽艳红的玉镯,神色宁致的替乔嫣然戴上。
镯环碰着指尖时,有一丝淡淡的暖意,再贴着指关节漫滑而上,乔嫣然望着已快被玉镯套牢的手腕,笑着道:“表哥,你送我的珠宝首饰,已装满了好几匣子,我的梳妆台都快摆不下啦,每次对镜妆扮,都要挑到眼花缭乱。”
说话之间,那枚镯子已安然的嵌扣在乔嫣然手腕,细腕纤纤,玉镯晶晶,搭衬在一起,极为相得益彰,盛怀泽目露满意之色,语气极随意的说道:“已有很多了么,那朕给你出个主意,你将每日戴过的都收起来,远远搁置到一边,别再重复佩戴,用不了多少日子,首饰匣子就会空荡下来,你也就不必费眼挑选啦。”
松开已戴好镯子的手腕,温声笑道:“换另一边。”
乔嫣然依言照做,递出另一截手腕,轻声道:“表哥所送之物多是稀世珍宝,哪能让它们在角落里明珠蒙尘。”
盛怀泽脸上微微笑着,半垂着眼睑,继续给她手腕套入另一只镯子,道:“朕送给你的东西,自然是要上上之好,唔,嫣然,有没有发现这对镯子稀罕在哪里?”
乔嫣然抬起手腕,放在眼前凝神细瞧,只见玉色艳如滴血,红殷殷的澄澈莹透,玉光流转清漾,亮灼灼的璀璨明纯,不似常玉初贴肌肤一般冰凉,反倒直接就有一股淡淡的温暖,不由诧异道:“暖玉?”
盛怀泽放开她另一只手腕,嘴角笑意不减,道:“说的正是,你冬日畏寒,刚好临州日前进贡了一块极品血暖玉,约摸有朕拳头这么大,朕便命他们制了这一对玉镯子,还有……”
说着话,将锦盒掉转方向,朝向乔嫣然,接着道:“一枚玉佩,一支簪子,一对耳环,你都留着佩戴罢。”
乔嫣然垂眼望去,见那枚圆状玉佩之上,雕花繁复华丽,那支玉簪以白金为底,簪头镶着并蒂花开的海棠,两只耳环细而长,银链缀着饱满圆润的滚珠,件件精雕细琢,巧夺天工,慢慢抬起眼睛,声音轻而柔,道:“表哥,我甚少戴耳环,放在我这里,实在有些浪费,不如将耳环和玉佩都送予姑姑,好不好?”
盛怀泽端起茶盏,慢饮了两口热茶,说出的话也似染了茶的暖和香,笑意更如窗外的细雨涟涟,绵而不绝,和声道:“朕既已全送了你,自然随你处置。”
搁下手中茶盏,与桌面接碰时有轻微的沉脆声,盛怀泽眉目俱笑,问道:“那这根如意海棠并蒂簪,你可喜欢?”
花开并蒂,同心同结,有永结同心之意,这么美好的涵寓,她怎么会不喜欢呢,乔嫣然轻一颔首,浅浅的笑逐颜开,道:“精工细作,自然喜欢。”
乔嫣然清面如水,脂粉未施,依旧肤光皎皎,比满月之时清辉的那一轮冰盘更莹透,没有华丽繁复的发髻,只在脑际浅堆出一弯髻,仍以数枚金环固定,再别无其他头饰点缀,盛怀泽却觉这一身清华,比珠翠满头更高贵,探手取出那根玉簪,浅笑道:“那朕也一并给你戴上。”
盛怀泽握着簪头雕双花的手探前,乔嫣然的双手按在微凉的桌面,前倾了上身凑近,在桌子的正中间,盛怀泽将手上的玉簪,稳稳嵌入乔嫣然发中。
乔嫣然坐回身,下意识的抬手上摸,袖口略微敞开,露出一小点纤白的手腕,血暖玉镯在袖中若隐若现,闪着神秘诱人的光泽,盛怀泽脑中忽然有些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左右打量了一番,赞道:“光彩照人,很是好看。”
乔嫣然放下手,含羞笑应:“谢谢表哥。”
盛怀泽见她害羞,脸上笑意更浓,脑中又一阵热浪涌聚,语气也被烫成了绵绵软软之音,不得不说道:“好啦,朕陪了你这么长时间,该去看望母后了,你这几天乖乖待在殿中,不许淘气外出闲逛,不许闹脾气不用膳,若是觉着无聊,可以替朕绣只香囊,朕只要得了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都说皇上金口一开,一字价值千金,却偏啰啰嗦嗦叮嘱了这么一大串,听得乔嫣然也只能欣然笑应,道:“好。”
盛怀泽轻点乔嫣然的鼻子,触手滑腻不愿离手,深觉不能再待此处了,于是立即起身下地,笑道:“那朕走啦。”
乔嫣然正用眼神送他离开,余光忽然瞥到尚放在桌面的锦盒,脱口道:“等一等。”
盛怀泽脚下顿时一停,身姿潇洒的即刻扭身走回,居高临下的望着乔嫣然,一脸戏谑的笑意,眸中却藏着极深刻的认真,道:“怎么啦,是不是舍不得朕走?”
乔嫣然笑意微滞,喉间微哽,默默伸手指了指玉佩和耳环,笑道:“若表哥将这玉佩和耳环,亲自送与姑姑,姑姑定然欢欣。”
盛怀泽眸中划过些许失望之色,突然俯低身体,吧唧一大口,极其响亮的亲在乔嫣然额头,一屋子服侍的奴才,都听了个真真切切,低声调笑道:“嫣然,你这般为朕着想,真是朕的乖宝贝。”
随即,朝后挥了挥手,吩咐道:“刘全禄,带上东西。”
盛怀泽大步迈出了门,刘全禄高高翘起的嘴角,怎么着也压不回了正常的弧度,忍着腹内已然笑炸的情绪,大咧着嘴巴,忙捧了锦盒,疾奔出门。
乔嫣然捂着被吸到发疼的额头,羞愤难当,光天化日,不对,是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吧唧一口,还有乖宝贝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做出来、说出口的啊……
望见一屋子侍女都在抿嘴偷笑,不由怒红着脸,清喝道:“笑什么笑!
统统不准笑!”
此时,太后正在佛堂诵经,燃了凝神的檀香,窗外细雨飘洒,更衬一室宁静,耳内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进,缓缓睁开了垂合的双眼,放下合十状的双手,语气淡淡,道:“原来皇上还记得哀家啊。”
盛怀泽走到太后身侧,搀扶母亲手臂,将她从蒲团上扶起身,听她语气故装抱怨,语中含笑,柔声问道:“母后在生朕的气?”
太后转眼瞪向盛怀泽,道:“自然生气。”
扶着盛怀泽的手,裙裾犹如彩色的祥云一般,在地面掠漾出华丽姿态,边走边道:“前几天,皇上说哀家偏心嫣然,冷落了你,如今皇上不也偏心嫣然,把母后抛到一边去了么?”
盛怀泽扶着太后,跨过了一道低矮门槛,母子二人谈心,气氛素来融洽,于是和声笑答:“母后这般取笑朕,朕实在无地自容。”
太后轻拍臂弯盛怀泽的手背,声音慈和,有些心满意足的安慰,道:“你对嫣然有心,嫣然也对你有意,这样很好。”
盛怀泽神色微怔了一下,却如浮光掠影,很快消失不见,再笑着道:“母后说的极是,朕和嫣然定会夫妻恩爱,子孙满堂,一并携手到老。”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给太后听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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