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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邬头的规矩,公鸡一打鸣,长工们就得起,这里头也包括了郎意。
长工们各忙各的,有的合力铡玉米杆,有的给牛正喂草料,准备一会儿下地耕田。
郎意则在筛面,这活计一般是一做就是一天,天不黑他不能歇,歇了邬老头就有话说,不骂不打,就说一顿,郎意是个要脸的,时常被说的脸红不敢抬头见人。
“女婿啊,大丫能耐了,我还让你筛面,觉得委屈不?”
邬老头背手在后,手里攥着烟袋,围着郎意慢慢转着圈儿,问道。
郎意忙道:“不委屈,当年要是没有爹收留,说不得我和华娘就成无家可归的流民了,爹对郎意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邬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郎意啊,你是个不忘恩的,我没看错你。
爹向你承认个错误,爹不该拿榔头打你脑袋。”
郎意不敢放下筛子,把腰弯了下去,看着邬老头的脚尖道:“爹千万别这么说,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做女婿的不该和您动手。
爹,大丫是我的命根子,您行行好,别把她送人。”
邬老头一声叹息,拍拍郎意的胳膊,诚恳的道:“你这个傻子啊,大丫要是能让知府大人瞧上,跟去做个姨娘,那可是一辈子享受不完的富贵啊,不比埋没在咱们乡下地方强?我也是瞧着大丫长的好,才真心为她谋算的。
可你们父女俩却都不领情,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郎意咬了下牙,绷着身躯,把头垂的低低的道:“大宅子里的女人吃人,大丫长的出挑,又没心眼,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就会被害死的。”
邬老头猛然眯了下眼,“你咋知道的?”
郎意驼着背,几乎把脑袋埋到了黄土地里,支吾一阵,就道:“听村里的大娘说的,陈寡妇家的小女儿,都说被镇上陈大户看上了,纳去做良妾,可没过几天就死了,大娘们都说,是被陈大户家的正妻宠妾弄死的。”
邬老头哽了一下,“那不一样,我都打听清楚了,知府老爷的后院里妻妾相处融洽,郎意啊,大丫叫我一声阿爷,我也是拿大丫当亲孙女疼的,怎能不处处为她着想。
你可知道为了和知府老爷搭上关系,我拖了多少层关系,请了多少人吃酒,我往里头填了多少棺材本,我这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丫。”
邬老头抹了抹眼,仿佛心酸流了泪的模样。
旁边那两个正铡玉米杆的长工听了,有志一同的都撇了下嘴。
“罢了,既然你们父女俩都不愿意,那这事就算了。
郎意啊,家里遇上困难了,县老爷给了我十日期限,让我把往年漏的税补上,今儿个就是最后一日了,可我手里实在没银子了,为了给大丫铺路,我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郎意抠着筛子框,死咬着嘴不吭声。
邬老头赶紧的拍拍他的手,“女婿放心,我和你说这话,不是想打大丫的主意,我现在就给你个准话,只要大丫看不上眼的,都不算,我养大丫一辈子也甘愿。”
郎意猛然抬头看向邬老头,满脸惊喜,“爹,你说话算话?”
邬老头笑着点头,“一口唾沫一个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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