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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未出声,但向来无情绪的眸光中却粉碎了淡漠,很恼、很火、很恨。
他叹口气,将脸降下,贴近她脸旁,末了却只是用俊挺的鼻尖轻触了她的鼻尖,再滑向额心,然后在她唇上做了暂憩,他鼻中轻浅的呼吸搔得她的唇痒麻麻地,她却冷着眼毫无动作。
最后,他将鼻尖俯近她耳际,身子一沉将全身重量压到她身上,他在她耳畔轻轻笑着,搔得她全身发痒。
“好表妹妹,别恼了,当心气伤身子,我要的不多,只是想嗅嗅你上的药草味罢了……别担心我,我不会动你的,知道吗?一个行事向来无所忌惮,不择手段的男人,在遇上了这世上他惟一真正想要的东西时,他反而会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话语未尽,他突然离开她跃起身,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只是笑着穿妥了衣服,挥挥手向她和小奇道了夜安便踱出必死居。
这世上惟一真正想要的东西?!
依姣锁着眉心用力甩上门,将这句话和心上恼思一并关在门外!
几天后,向来不管事的必死居却闯入了个不速之客于昊!
冲着蔷丝,依姣用壬王令从西厂禁军统领丛勖手中护下他,赶走了丛勖,之后她依旧将壬王令插回捣药臼中,这块牌子在别人眼中或许神圣不可侵犯,但于她而言,还是用来捣药实际点。
依姣让牧星野找来了华延寿,自鬼门关前救回了于昊。
两父女多日不见,再次碰了面彼此都有点儿尴尬,尤其依姣,对于这自小喊爹的男人,心底起了另番感受。
之前她总要怨他对亲生女儿的漠情,现在知道了真相,她却想感激他的大量,依旧将她养大,依旧由着她挂华家的姓,没将她扔在荒山野岭自生自灭,没将她父不详的事公诸于世。
见于昊脱险,华延寿举了步,离去前却躇踌了片刻。
“上回爹在这里说的话,”
虽是和女儿说话,华延寿却没望向女儿,“只是气话。”
上回说的话?
依姣心讶,想起那句“你若不走,就别再当我华家子孙!”
“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语中难掩淡淡惆怅,“不再是那整日将爹奉若神明的小女娃了,这是好事,爹总不能看着你一辈子……”
他觑向女儿,“只是日后身边没人看着,凡事得多当心点。”
依姣眼底饱蓄了泪水,半天挤不出声音,是谁说最无情的人往往最是多情?
爹那么多年始终无法对母亲动心,只因,他心底早有了人。
帮别人养了女儿十六年,虽不擅表达情绪,心底却早已认定了她这蠢女儿。
“爹!”
她伏进父亲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谢谢您!”
对于会哭的女儿,华延寿明显乱了手脚,这女儿自小与他少有亲匿互动,他压根不懂该如何安抚一个会哭的女孩儿,急匆匆撂下几句话,便带着一脸不自在离开了必死居。
睇着父亲离去背影,还挂着泪珠的依姣却漾起了释怀的笑容!
※ ※ ※
离开了女儿,华延寿来到沉香阁里。
“还是没她的消息吗?”
他锁着忧心忡忡的眉。
“没有,”
湛碧落试图开解他,“你别这么烦心了,也许,这一切只是咱们多心了,也许,当年卦象已因时光荏苒有了变迁,也许……”
华延寿摇摇头,“我二师兄曾帮朱见深卜过一卦,他命中近日当有凶劫……”
他目中起了怅惘,“是生死凶劫!”
他喟然叹气,“如果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防范,到最后这事儿仍要发生,除了归论于天命早定,咱们也只有徒负奈何了。”
※ ※ ※
天坛上,一个圆滚胖道士在众人面前惩戒了恶徒张彦屿并撂下了话,“……无论当今圣上该有多少天命,可总之,他绝不是命丧于你张彦屿之手的!”
这话说得没错,因为张彦屿被牛头马面勾走了魂魄,朱见深却回了魂,依旧活得好好的。
可甘游方当众撂下的话里其实早已透露了些许玄机,一个多月后,朱见深在病床上躺了十天后,药石无效,溘然长逝,享年四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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