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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羽柔突然又哭起来,眼泪扑簌簌的掉,“休我另娶,我不在乎,这世上有那么多男人,还怕没人看上我?不、不对,是我看不上,也不对,不过,你这张脸——”
她突然倾身靠近他,拍拍他的脸,点点头,“真的好看到妖孽,”
她轻掐他的脸,迷迷糊糊的,竟双手一起揉捏,将他那张俊颜蹂躏成各种形状,还喃喃地道:“真的好,都不知道我早想掐了,但就没胆子,嗯,真的好好摸,你脸皮怎么比个姑娘还嫩?咦?怎么我现在敢捏了?哈哈哈——我变勇敢了耶。”
真是疯了!
汤绍玄额际青筋微抽,怎么任她胡来了,一把揪住她作怪的双手,半眯着眼道:“借酒装疯,找死?”
她大眼一瞪,抽出双手,改抓住他染了她泪水的衣襟,愤愤的控诉,“你又威胁我,你真以为我怕你吗?若不是怕我弟弟一人独活世上,我早跟你杠上了,不就一条命嘛,早死早超生,也比面对你天天心惊胆颤的过日子要好。”
他低眸看她,心绪复杂,她这段日子的小心翼翼与特别的讨好,他是看在眼底,却没看出她的怨念那么深。
“你看你一张脸长那么好看干啥?暴殄天物,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到底谁欠了你?是,就我倒楣,怎么就撞见了不该看到的事?你这张脸原本是让我心悦的,可后来,我看了就害怕,我害怕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和蔼可亲些?我怕你,你知不知道啊?我也受够了,来,来啊,让你掐,让你掐死,一了百了——”
夏羽柔真的发酒疯了,她压抑得太久,酒醉了,刚好把这段日子积压在心中的郁气、恐惧及不安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一把抓着他的右手就往她的脖子放,还哭得淅沥哗啦,抽抽噎噎的都要喘不过气了。
汤绍玄的头隐隐抽痛,但也明白跟她生气是无用的,“夏羽柔,你别闹了。”
他是真的后悔,就不该一时心软的走进来,这小娘子喝醉了,倒吃了熊心豹子胆。
夏羽柔充耳不闻,最后着实闹久了,累了,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但即使睡了,仍紧挂在他身上不放手。
他也是佩服,无计可施下,只能将她打横抱起,但问题来了,她的房间在哪里?
汤绍玄抱着她步出厨房,发现后院就两个房间,很容易找到,她的房间不大,但窗明几净,一张小床,一个木柜,靠窗的妆台上面摆了镜子,半开的首饰盒里只有一把发梳,一根银簪,连脂粉都没有。
睡着的夏羽柔也不怎么安分,双手紧抱着他的腰不放,即使将她放在床上亦然,逼得他不得不点了她的穴道,将她的手拉开后,再看着她沉睡的容颜。
她的眼睫仍湿漉漉的,哽咽低语,“对不起,阿晨,姊姊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爹、娘,对不起,是我没用……”
汤绍玄抿唇凝睇,她的梦话令他心有戚戚,他也一样,并没有好好照顾他在这世上与他最亲近,最该照顾好的那一个人。
他替她盖上薄被,顿了一下,走一趟厨房端了水,拧了巾帕为她拭去脸上涕泪,才步出房间。
印象中,叶嬷嬷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汤绍玄步出食堂,看到邻家一个在踢毽子的男童,给他几个铜钱,问道:“知道常来这里帮忙的叶嬷嬷吗?”
见男童点头,他又说:“请她过来。”
男童笑咪咪的跑开了,没多久,就见叶嬷嬷快步的跑来。
“请嬷嬷进去看着夏娘子,她喝醉了。”
汤绍玄丢下这句话,抬步就走。
叶嬷嬷喘着气儿,还没回过神,人就不见踪影,她便连忙进去,一路来到夏羽柔的房间,只见姑娘安稳的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得妥妥,睡得可熟了。
她不禁纳闷,姑娘喝醉了怎么还睡得这么安稳,而且,怎么是汤爷叫娃儿过去找她?
汤绍玄回到山中别院,被夏羽柔这么一闹,他也没用早膳,吩咐小厮让厨房备份早膳随意吃了。
这厨艺比夏羽柔差太多,但他也不能多要求,这别院里的所有仆从都是他祖父的旧部,把这里守得固落金汤,就为了保护他,他又怎么能因为口腹之欲,冒着风险,也增添大伙儿的麻烦,去雇佣多余的厨子?因而连掌厨的也是个满脸胡子的大男人,他已是一群旧部中厨艺最佳的人。
平日,汤绍玄去夏家食堂皆舍马车,而是沿着山径过去,看似他一人,暗处其实有暗卫保护,他肩上扛的责任太大,也是很多人最后的希望,他这条命尤其珍贵,所以不必要的人事物能不沾就不沾……
但夏羽柔那双泪眼,倏然浮现在他脑海中,她向来开朗,又有狡黠的一面,他最常看到的是她偷着乐又口是心非的娇俏模样,还是头一回见她那么软弱,如抓浮木的抱紧他不放。
汤绍玄心绪微乱,放下茶盅,再看着只动了几筷子的早膳,“撤吧。”
他起身离开饭厅,离去采石场上工还有一小段时间,他回到书房,进入密室,继续未完成的玉雕,却无法专心,脑海里不断响起夏羽柔的呢喃梦话。
“对不起,阿晨,姊姊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爹、娘,对不起……”
他抿紧薄唇,再也坐不住的起身,唤了管事备马车。
“去官家绣坊。”
上了马车,他便这么吩咐。
车夫是年近四十的罗坤,他驾车一路往离城隍庙不远的官家绣坊而去,熟门熟路的将马车停在绣坊后门的巷子,先行下车,快步往寂静的巷弄走去。
一来到熟悉的木门后方,他轻轻敲了敲,后门一开,一名守门的灰发老汉边打呵欠边叨念,“这么早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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