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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了捏眉心,睁眼就见张廷瞧着我,说:“小少爷,我看您这脸色不大好……要不我现在叫下人准备房间,今晚就留这儿吧。”
我摇了摇头,笑笑说:“明天我还要去事务所上班,这里太远了。”
最近的假请得太多了,再请下去,我这个月真要喝西北风了。
“哦——哦,这样,是是……您忙,要向上,看我呢,说浑话,哈哈。”
徐清宏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徐医生也在后头跟了出来。
徐清宏给他爷爷拿着药箱,先走到我跟前,语气含了几分恭敬地说:“小少爷,三爷虽说还没睡,刚用了药,人不大清醒,您看这……”
徐长生拍了拍孙子,走近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老迈的脸上漾着笑容,说:“小少爷,十年左右没见了,难为您有心,来瞧瞧三爷。”
我看着他,低了低头,唤:“徐医生。”
徐长生点了点头,似是疲惫地揉了揉额,下颚扬了扬,“进去吧,三爷今早就没大碍了,您不用担心。”
我揪在一起的手指紧了紧,疑惑地看了眼张廷。
张廷挠着头,苦笑地摊了摊手。
“是枪伤。”
徐长生接着说,“昨晚上受了袭击,所幸只是擦过肩膀,伤口不大,要不还有得折腾。”
袭击……?临走前,张廷还不忘嘱咐一句:“千万别说是我带您来的。”
门合上。
我才意识到房里烧着浓浓的檀香,却依旧掩盖不住那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夹杂在一块儿,形成一股复杂的气味。
我吸了吸气,缓缓地迈开脚步。
在瞧见他的时候,终究是一顿。
他躺在床上,枕头垫的老高,只见他偏着头双眼紧闭,那身素色绸衣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的右侧包扎了几圈,手背插了条管子,床边放着点滴架。
旁边的矮案上摆放着一个手掌大小香炉,从里头蔓延出浓郁的香味。
小香炉边还放着几包药,十几粒的药丸摆在桌上的金属盘子里,还有一杯白水。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站在屏风边,怯步不前,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处。
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怕他,心里也怨他,可我知道,我从来就怕任三爷哪天死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我总觉得三叔他……早晚是要病死的。
小时候,我亲眼瞧见过任三爷发病,一个哮喘就能让他像是要送上一条命,抽搐得眼球都快翻白了,后来就算曾经有段时候和任三爷亲近了,他一病起来,我没一次不让他吓的——但是,当他对我做出那种事情,又转眼和王筝站在一块儿,从他口里宣布任氏易主的话语,我那时候是真恨不得他死的。
只是兜兜转转,渐渐地我也不明白了,到底是盼着他死还是活。
他像是不太安稳,不知是觉着痛还是什么,眉头紧了紧,突然像是要睁开眼一般,眼眉动了动。
我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整个人撞到了屏风上。
他挣了挣眼,到底还是醒了。
我屏息着,看着他慢慢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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