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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亲奢华贵气的宣光殿,向来是北邺设宴款待各国使臣的地方。
元焘端坐在金漆雕龙的宝座上,斜睨了一眼一身西狄打扮以轻纱覆面的夏月,与西狄使者委蛇。
“金仙公主国色天香世间罕有,奈何朕初登大宝,先皇又故去未满经年,宫里眼下委实不宜婚娶,朕唯恐耽搁公主,有意与公主结为异姓兄妹,三日后在宫中搭设高台,邀请所有皇室子弟和近三年内金榜前三的才子名士赴宴,届时公主可从中任选其一择为夫婿,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距离他不远的一段墙壁内,云溪被点了哑穴放在里面。
她骤然听见元焘说话,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梁恪,万万没有想到此前被元焘下令堵住的密道竟未被完全封死,在城郊的城隍庙内还留有一个秘密入口,可以直通几个主殿,放大窥听殿内人说的话和动静。
许是早就有准备,几个西狄使者听见元焘的拒绝,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相互对视地笑了笑,颇显得胸有成竹。
“陛下只知我国金仙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未曾见识她的才艺,故而才有此一说。
臣以为,陛下应当先观一观公主的歌舞技艺,再做决定也不迟。”
云溪咬了咬唇,立即想起夏月琴棋书画四艺皆俱,一曲乐起绕梁三日,奏遍平京无人能出其右,脸色微变。
不多时,袅袅丝乐声响起,奏得正是汉代风流名士司马相如向卓文君求爱弹唱的《凤求凰》。
须臾,女子清越动听的歌喉开始轻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
听着丝竹声中直率大胆而又热烈奔放的词曲,云溪耳红面赤,不用想也能猜想出此刻宣光殿内必定是春景无限好,摇身一变成为西狄金仙公主的夏月,正腰肢婀娜地地围着元焘翩翩起舞,美目半含情地朝他递送秋波。
下意识地,云溪总觉得今日可能有什么事发生。
否则,梁恪为何把她关了数日,忽然一声不吭地把她带到这里?宣光殿里,突然传来有人快速走动的声音,云溪听见元焘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呈上来!”
她不舒服地蹭了蹭,急切的目光想穿过薄薄的墙壁,去窥探外面的情景。
可看过来看过去,除了墙壁高处几个用来传播声音的特殊气孔,根本没有其他的孔洞,云溪只好作罢。
这里,有人“啪啪”
击掌两声。
殿内乐声陡然一变,从方才的靡靡之音,顷刻间切换成乐声激烈震撼人心的《十面埋伏》,扣人心弦的琵琶声一声接一声紧紧传来,空气里浮动着的压抑感令人窒息。
直到一曲奏罢,云溪一直没有听到元焘说话。
反倒是今时不同往日的夏月娇滴滴地开了口:“奴家早在西狄时便已对陛下思慕已久,若此番不能得陛下垂青,情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西狄使者立即劝阻:“公主,不可!”
另一名使者则马上恳求元焘:“公主虽是狄皇义女,但自小捧在掌心长大,深受狄皇疼爱,比几个嫡亲的公主还要受宠。
狄皇若知她此番不能得偿所愿,必定心疼,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后,宣光殿内一片肃静,似乎都在等待元焘做最后的决定。
云溪咬着唇攥紧了手指,只觉得掌心湿漉漉的,自来北邺后还从未如此紧张。
梁恪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他既然做了北邺的皇帝,自然三宫六院。
就算此前因为你不肯纳妃,可如今你既不在他的身边,他自然再没有顾忌。
更何况,这次塞人的并非北邺那些没用的朝臣,而是狄皇。”
然后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不善地笑道:“你猜,这回他是会拒绝,还是会坦然受之?”
云溪沉着脸把头侧开,心里却七上八下极了。
时光好像停滞了片刻。
须臾,只听元焘叹了口气:“难得公主对朕如此真心,朕若是再推诿,未免有负公主厚爱。
只是朕方才说过了,先皇仙逝不久,朕无法用妃嫔的仪仗大张旗鼓地迎你入宫,只能从永泰门把你抬进来,难免委屈了你。
金仙公主,如此,你可还愿意嫁与朕为妃?”
烛光微暗的墙壁夹道内,云溪的心几乎被掰成了两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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