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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那屋子里便传出来年轻妇人的哭啼,身影渐近,端庄婉秀,姿容贤淑。
嘤嘤泣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你再去宫中求求皇上……”
被他喝了一句:“妇道人家懂得甚么。”
嘴上呵斥,自己的脸上却不见得有欢喜,叫张福道:“有劳张公公,容本王前去换件衣裳。”
“王爷不必多虑。”
张太监将他目中凄色收入眼底,不由暗自腹诽,也难怪皇上临死前这样托付,别个王爷恐怕不知道多么巴不得呢,也就是他裕亲王夫妇,宁守着自家王府过小日子。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无动静,勾着腰站在院中央的一棵青松下等待。
后院守夜的太监已把房门打开,点了一盏昏蒙的灯。
黄花梨嵌云石罗汉床边跪着十岁的郡主和九岁的大世子,床上睡着个小男孩,约莫四岁上下,半夜里把褥子踢开,露出来丰俊可人的小模样。
三个皆为裕王妃所出。
其余的偏院里陆陆续续也点起了灯盏,传来幼儿的嘤泣,那是侧妃张氏与通房殷氏生下的庶子庶女。
今夜整座王府人人胆战心惊。
今上生性多疑,年长王爷九岁。
太后逝世得早,这些年王爷为了保命,娶妻纳妾,谦恭低调,岂料到头来依旧逃不过这一劫。
裕王妃心里就跟刀割了一样难受,她恐怕隆丰皇帝大行之前要先替齐王清除障碍,只是用帕子拭着泪眼道:“此番前去宫中,必定凶多吉少,若是王爷去了不归,这一院子的女人孩子可怎生是好?”
怎生是好?若自己去而不归,其余诸子又岂能苟活?裕亲王背过身去,轻轻咬着牙隐忍:“我带一个嫡子进宫,看在孩子的份上,兴许能让他明白我并不存争权夺位之心。
倘若过了明日未时仍无消息,剩下的一子你且交与管家,由他送出顺承门外。
你自己……且好生珍重。”
他声音也如姿容清贵,冷幽幽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王妃萋萋哭,泪眼婆娑地看着地上的大世子,还有床上睡着的小儿。
九岁的世子楚祁跪爬到父王腿前,扬起雅俊的脸庞,呜咽泣道:“父亲带儿子前去,弟弟尚幼,且把他留在母亲身边。”
裕亲王无动于衷,只对王妃淡淡道:“由你自己选吧。
选了哪个都是你自个的决定,日后都不要怪本王。”
王妃看了看大儿子,莹白的指尖落在小儿稚嫩的脸蛋上,忽而一狠心,抱起来使劲地亲了亲。
“帝王薄情,稚子或能博些许怜意,王爷带邹儿走吧……把柜子里的翡翠镶金长命锁拿来,给小世子戴上。”
她哽咽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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