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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强行镇压的方晓暮去看纪然,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左手挂着点滴,右手在翻笔记复习,见到方晓暮在哭,还安慰了她一下。
方晓暮哭得更凄惨了。
初中毕业,方晓暮的父母看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决定拿着这些年打工的钱回本地做点小生意,给爷爷好好养老,方晓暮全家搬来金沙镇,她知道纪然会去平川,方晓暮只有祝福。
“我在县一中上学,两个周放一天半的假,封闭管理,校外的事情传不到校内,我很晚才知道薛家破产,”
方晓暮嗦了一口米线,咽下去,眉梢都透露着欢喜,“薛家破产后,我一有空就过来看,越看越爽越看越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季长宁嚼着米线,觉得火候有点大,没有爸爸做得好吃,她看着神采飞扬的方晓暮,深有同感:“实不相瞒,我也非常开心。”
开心炸了好吗,她还要好好观察,等回到平川,全都讲给纪然听,一点细节都不能落!
“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
方晓暮眉飞色舞,“我们初中那个狗日的校长下台了,可惜我没有然然的联系方式,否则我非得让她好好高兴高兴。”
季长宁好奇:“详细说说?”
方晓暮深藏功与名:“也没啥,我上高中才知道能举报到教育局,我一个月举报一次,连续举报了一年半,不知道哪封信有作用,狗校长就下台拜拜了。”
季长宁只能竖起大拇指:“姐妹牛啊。”
方晓暮抱拳:“承让承让。”
吃完饭,两个人没急着走,季长宁没有接到电话,方晓暮更是不想错过纪然的任何消息,两个人坐在米线店里,一人一杯奶茶,聊得热火朝天。
方晓暮感叹:“真好,以后不会有人欺负纪然了。”
季长宁一怔,笑道:“这下我相信你跟然然关系真的很好。”
“其实,”
方晓暮将奶茶杯捏出一个凹痕,慢吞吞说,“其实那时候好多同学都没有坏心思,是薛妙妙太坏了,谁跟纪然走得近,她就给谁使绊子,很讨厌。”
季长宁耸肩:“可一直黏在然然身边的只有你,方晓暮,你还挺适合比较单纯的学术方向的。”
宁姐一双看人的眼睛是在纪家的大环境周围练出来的,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季长宁从方晓暮身上看出了赤忱、热血,唯独少了根弯弯绕绕的弦,她在委婉地表示你方晓暮心眼好,但不应该把所有人都当做没有私心的圣人。
毕竟有时候,沉默就是暴力。
方晓暮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季长宁的言外之意,她很真诚地点头:“我以后想去学航空或者试试能不能上军校。”
季长宁:“……”
嚯,这两个方向。
季长宁问:“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成绩吗?”
方晓暮咬着奶茶吸管,随意道:“稳定年级前五,偶尔够到前三,平川市人民医院。
纪然坐在走廊边冰冷的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沉默不言。
漆黑的长发没有如往常那般扎成马尾,随着主人的的姿态自然而然地落下,挡住纪然的脸颊,路过的人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这个样子在医院太常见了。
纪长风坐在妹妹身边,衣服领口向内翻折,头发被稍微捋了一下,仍旧倔强地翘起两根毛。
就在半个小时前,纪长风在睡梦中,被妹妹堪称凄厉的声音叫醒,急急忙忙披上一件外衣,他刚刚打开门,就看见纪然满脸慌乱,几乎连话都说不成段,他没有过多打听,赶紧载着纪然和梁朔来到医院。
梁朔的妈妈梁橙便在平川市人民医院工作。
在纪长风的印象中,纪然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这种强大,跟她的外表和家世无关,她有一种别人看不见的韧性,是经历过风吹雨打依旧抬起头勃勃生长的太阳花。
在纪家,纪长风自认从来不是他和他爹良心发现,或者突然开窍学会怎么跟家里最小的孩子相处,是纪然用她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重新将“房子”
变成了“家”
。
他们不曾见过纪然落寞的样子,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无坚不摧。
但纪然才十六岁,还差几个月才到她十七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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