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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擎苍本就颓败的身形微微一颤,勉力行了礼后,被宫女搀扶了出去。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龙涎香在屋里袅袅而上,碰到画顶时游荡散开,明净的烛灯,灯火一丝都不闪,煌煌地将书案后的景鸾辞的脸照得一清二楚,更加显出那森然的神色中有一种焦躁的紧绷。
可不是么。
二十多天来,白天日理万机地处理朝事,晚上好似亢奋一样不眠不休,拧着劲儿不是发脾气,就是千机用尽地查阮木蘅的下落。
周昙悄然地叹一口气,觑了一眼景鸾辞那熬红的眼眶,若是一根弦,早该断了,他却能盛着怒气崩那么久。
正慨叹间,景鸾辞出声问道,“慎刑司可审出什么了?”
周昙回过神,心虚地憋了憋气,提心吊胆将番来复去回了好几遍的审问结果陈述一遭。
景鸾辞阴沉下来,那一直暗涌的怒气好似马上要喷薄出来,冷冷地道,“若问不出结果,干脆你也搬去和她们一块儿住罢!”
周昙冷汗涔涔而下,虾米似的伏地告饶。
景鸾辞看着躁心,将案桌上茶杯往他身上一扔,“滚!”
周昙连滚带爬地抱头出去,景鸾辞又将他喝回来,咬牙切齿地道,“再去将内廷翻一遍,和阮木蘅相关的人都拎来再审。”
目中冒出一簇怒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就不信她能逃到哪里去?!”
水泊岸的淤泥远比表面看去的松软,马车的车轮陷下去后,顿时旱进两三尺,埋没到车毂轴处。
杜清醁双手摸到车轮下,用尽力气挣红了脸,也无法将车轮搬动半分,索性将半臂袖子一撸,半蹲下来以肩膀扛住车轮上方,边猛地一用劲儿,边朝小觞儿一喊,“打马!”
那马吃痛,车轮略一抬起时,正好猛往前一拉,可实现陷得太深,滑了一下又退回来。
在后面推车的阮木蘅爬上车里,将那两篓子的药草、椅子等悉数扔下来,再将头上光溜溜的银簪子解下扔给小觞儿,然后在杜清醁吃惊的神色里,蓬乱着头发撸起袖子跳到泥里,半分不开玩笑地推住车轮道,“我推车轮,清哥你来搬!”
再朝小觞儿喊,“觞儿,我喊一二三,你扎马屁股!”
觞儿得令,倾身到车辕前侧,听到阮木蘅和杜清醁边用力,边从从喉咙中挤出的“三”
,猛地将簪子朝马屁股一戳,那马顿时惊怒嘶吼着往前一挣,车轮终于拔了出来。
重新坐上车时,杜清醁不由有些钦佩地朝她道,“小姐,好厉害。”
阮木蘅用一根筷子盘住头发,将裤腿上的泥水拧出去,爽朗地笑了笑道,“以前和父亲出行时,也碰到过这样的事,和他学的。”
杜清醁憨厚地随着笑了笑,见她满身是泥,将同样很脏的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再在去往徽州铜陵关的官道上行驶了一截,前方晨间如霜的白雾里,高高的铜陵关城门箭楼便慢慢在云雾间显现出来。
三三两两的人和车马慢慢从关外头的道路上汇聚过来,由城门守卫和城门校尉的盘查下,挨个入内。
这是丹岐到徽州以来,枫桥镇她并没有感到自由她发现她对朴素平常的生活束手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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