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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装点一新的正殿暖阁中,八角琉璃灯照例燃到夜深,明晃晃的灯下一身紫檀色常服的景鸾辞半束着散发,专注地批阅着奏折。
殿外裴雪袂从配殿里调了蜜茶,心事重重地在门口静望了稍刻,才承着屉盘轻手轻脚地进来,软和地道,“皇上,先用些暖茶和点心吧。”
景鸾辞随意地“嗯”
了一声,将手中文书折开一页续看。
裴雪袂不好再相劝,便静静侍立在一旁,看墨池里朱墨已见底,憋了一会儿提了袖兀自拿了砚石轻轻研磨。
景鸾辞稍稍一顿,抬眼看过来,“这些让旁人做就好,不必你亲自动手的。”
裴雪袂一晚上终于搭得了一句话,忙小心地朝他一笑道,“不碍事,臣妾喜欢这些纸砚笔墨,也喜欢闻墨香,特别皇上用的这种紫矿胭脂石墨,不仅颜色纯透,连香气也……”
碎碎地说着忙掩下嘴,惴惴垂下脸,“是臣妾多言了……”
“没关系。”
景鸾辞将奏折合起来,看向缩束的人,“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着,你是朕的妃子,不是下人。”
顿了顿,又问,“听你刚刚的话,应该是喜欢书画的,字写的可好?”
裴雪袂稍微放开神形,回道,“以前在家中时请过几年先生,认得一些字,也练过点字帖。”
景鸾辞一笑,“这般说应该就是不错了。”
屈指抽出一张纸笺,叫她来跟前道,“那随便写个什么给朕看看。”
裴雪袂看着他今夜难得可亲,徐徐一笑,大方一些地拾起笔,蹙眉思忖了一下,落笔写下一句诗:“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然后红着脸边等待着他点评,边道,“因是刚过了行清节,脑中一时也只有这一句。”
景鸾辞端起纸笺,看着那娟秀周正的小字,不由笑道,“难怪阮木蘅将你用做宫正司里的女史了,这字的确写的比她强多了。”
眸色微微一软,接着慨叹,“明明从前都是跟着承明庐里一等一的师傅一起学的,朕也督促教习了她不少,偏偏一手鸡爪子字,竟还不如你。”
这话夸的,裴雪袂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低头道,“术业有专攻,阮大人是极聪明的人,只是将心思放在其他感兴趣的爱好上罢了!”
“她能专攻什么?!
喝酒打架,还是在司里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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