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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前厅龙蛇混杂,人声鼎沸。
赌场后面的经理办公室,却是一个闲杂人等绝对勿入的禁地。
这间办公室空间不大,无论装潢还是摆设都不如前厅来得气派豪华。
一套包了浆的红木家具,当属是这儿最值钱的东西。
除此以外,墙上挂的几幅字,是周怀年自己所抄的经文;桌上、案上所摆,也不是什么用来招财的翡翠白菜、鎏金貔貅之类,仅一只最普通的黄铜香炉在燃檀香,气味醇而淡雅,让人神思悠远。
然而,因为前番与穆朝朝的事,让一向沉稳的周怀年变得有些心乱,饶是那檀香有养心安神的作用,此时也不见半点功效。
他面色沉郁地在这间私密性极好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让垂首而立的丁绅有些莫名的忐忑。
丁绅五十上下的年纪,人很精明矍铄,是成啸坤家中的管家,也是周怀年埋在成啸坤身边的眼线。
然而,他这个管家的确只是“管家”
,除了成家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别的大事成啸坤根本不让他知晓。
他唯一能向周怀年汇报的,便是成啸坤在家中会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说过哪些话,事无巨细,一一说给周怀年听。
“周先生,”
丁绅托了托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有些不安地唤了他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周怀年停下踱走,蹙了蹙眉,一反常态地将他今日汇报之事又重复问了一遍,“再好好回忆回忆,成啸坤竟没有对那禁烟专员献任何殷勤?”
丁绅摸不清周怀年这是质疑自己,还是质疑别的什么,于是,他原本想摇头,却又忽然犹豫起来,“兴许……兴许私底下有?”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周怀年始终在想,成啸坤与这南京派来的禁烟专员之间,仍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在暗中进行。
他想不出来,心里便愈加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没完没了,总是能与成啸坤沾上边儿,纵使他现在手握兴社那些明面上的生意,却还是没能将手伸到最阴暗的角落。
苏之玫这枚棋子何时能弃,他又何时能与成家做个了断?只要一想到穆朝朝,他便尤为急了。
阿笙在敲门,让他不宁的心绪暂时中断了一下。
“周先生,那我先走了。”
丁绅弯腰施礼,很知规矩地主动向他告辞。
周怀年轻点了一下头,从桌上取了一封信塞到他手中,并向他说了一句“辛苦”
,态度较方才和气了不少。
丁绅捏着手里的信,面上露出惭色,心里自责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而周怀年仍旧待他亲厚,便更有些过意不去,“周先生,那位禁烟专员我会多多留意,若有任何消息,我再过来。”
周怀年拍拍他的肩,劝说道:“丁叔您别多想,您只要留意成公馆里的事便好,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国外的形势最近有些乱,佩玲没法常写信回来,但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护她周全。”
丁绅将手里的信攥得很紧,眼里也有些湿润起来,“谢谢周先生,谢谢。”
周怀年摆手笑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丁绅对他的感念又多了几分,再次施礼后,这才悄然退了出去。
阿笙敲了几下门以后,并没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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