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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一停,宋砚便要去县学,所以平日里盯着她的只有祁叙。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祁叙这几天一直在埋在房里,难道是为了方便她出去。
确实,她想去爬山了。
也不知道山崩过后,山上成了何种模样,那片茶园是否还在?以前捉鱼的那片山涧,如今应该浑浊不堪了吧?想起宋砚入学,纳兰初又回忆起祁叙的年岁。
祁叙只比宋砚小两岁,按理说早到了入学的年纪。
纳兰初心里琢磨了会,祁叙这么聪明,在这里待一辈子肯定会埋没他的才华。
只是寒门子弟,入仕尤难,若真想出人头地,得找个老师教导才好。
而浮安县就只有县学,要想进去,得有束侑。
不知道这里的束侑和都城有何差别,明天得和张氏打听打听这束侑到底要给多少。
纳兰初躺在床上如是想着,正要枕着夜色入睡,耳畔却隐约听见一声极低的翻书声、谁在外面?她悄悄往门外走,为了放轻脚步声,她连鞋都没有穿。
借着门缝中的几片月光,一道纤瘦的影子立在院中的梨树下。
他只是在树下来回走着,月光时而落在他脸上,时而映在他书上,一袭黑衣与暗夜相融,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有清湛的月色跳跃其上,书本翻动之间,抖落一页星光。
纳兰初看了半晌,又悄悄地收回了目光。
第二天天没亮,纳兰初趁着宋砚还没去上学,便走到他门前等着。
宋砚推开门,见是她,眉梢闪过一丝讶异。
“初初,有事?”
纳兰初左右手互相交握,点点头,轻声问:“哥哥,我能借你的书吗,还有纸笔。”
对于学子而言,这三样东西是最为重要的。
但宋砚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
“都在我房里,你拿去看就是。”
他说完抬眼看了看天色,笑着道:“天色还早,你身子没好,多睡会儿去。”
她抬起头,眼睛仿佛有光似的。
“哥哥,你今日也要早些回来。”
宋砚心中只觉一片软和熨帖,他抬手揉抚她的脑袋,“知道,把病早些养好,哥哥带你出去。”
“真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这屋中陈设已经被她熟悉得连闭着眼睛走都不会撞到东西的程度。
张氏又一直关着她不让出去,这苦闷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自然是真的。”
祁叙扬唇浅笑,侧首拿过书袋背上,慢慢消失在尚未天明的清晨。
纳兰初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正要关门时,她不经意往院子里的梨树下望了一眼。
月亮已经沉落,昨完月光下的人仿佛是场臆想出来的幻觉。
她关上门,继续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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