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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账以后再算。”
轻薄的窗纸终于被洪水一样的光线冲破,江水深收拾完毕,吹熄了灯烛,回过头来,明丽的晨曦之中,岳华浓还是睁着眼睛。
岳华浓少有这样安分的时候,面容因失血和疲惫格外苍白,被泪水淹没的瞳仁不如平时清亮,却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不后悔。”
他说。
江水深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伸手理了理他湿透的鬓发。
“你无论多想要指月堂主的位子,都不该牵扯到冬凌。”
他话说的自然很有道理,三岁孩子也该知晓。
江水深并不追求先发制人,只严肃地说出三岁孩子也该知晓的话来,倒不是觉得他还不如三岁孩子。
但岳华浓却突然联想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世上事没有想不想,只有该不该。
他偏过头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就因为我救过他吗?我曾经救过他,便不能利用他?”
“就算你没救过他,也不能利用他。”
江水深平静地说。
“冬凌有多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我相信你做这个决定,必有一番挣扎。
只是这结论,我不能苟同。”
岳华浓盯着顶棚的木格。
“我连你也可以利用,何况是他。”
“你嫁祸冬凌自然最方便,冬凌早就反抗过何壁,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动机。”
江水深说。
“但你可曾想过冬凌背上这污名,会让他比死了还要难受?”
他每个字都不虚落,岳华浓听来却只觉轻飘得难以饶恕。
“动机?污名?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何壁对冬凌做过什么?”
江水深语气依旧岿然不动。
“我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冬凌刚来的时候,会主动爬上我的床。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岳华浓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心头隐隐的惧怕像水泡一样迅速膨胀。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何壁?”
江水深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从背后捅的那刀为什么会偏了半寸?”
岳华浓狂笑起来。
他深知江水深并不迟钝也并不愚蠢,但却总抱着他有所不知的希望,如今方明白他早已看穿,居高临下的抉择都基于对情势的充分判断,却正因此更显得面目可憎。
他并不奢求江水深的理解,之所以掩藏这段不可示人的过去,是害怕江水深看轻他。
如今的愤怒则越发包含了耻辱的意味,他竟希望江水深同情他!
“你又要吵醒百里了。”
笑声很快变为一串咳嗽,江水深待他平复后说。
“还有冬凌。
他也在这,跟你隔着一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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