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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在暖阁旁落座下来,她便问起嬷嬷,“父亲病逝,消息可传去宫中与哥哥和二爷了?怎不见他们回来?”
“早去了人,约是皇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未见得人回来。”
嬷嬷见小姐面色不好,劝道,“小姐还是先睡一会儿,今明几日怕是都不得休息。
眼下得养好了精神才好。”
慈音早就累得有些不自知了,听嬷嬷如此说,方由得她们扶着起身,去了另一侧的闺帷里,边行边自与嬷嬷念念,“陛下向来体恤,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还会要耽搁了他们…”
嬷嬷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巧璧机灵接了话,“定是因得昨日夜里皇宫除岁宵禁,今日还早,都督和二爷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慈音听得这才算安心几分,方躺了下去,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她直捂着那里,朝里头翻身过去。
等嬷嬷与她盖好被褥,方缓缓合了眼…梦中一片漆黑…她一身大汗淋漓,穿梭在街头小巷里。
眼前大树,枝丫林乱,两个大红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晃荡荡,那老旧的木门上,贴着两章崭新的门将,鼓着圆眼甚是吓人…身后有人在追她,她拼命地逃跑,可被追入了一条穷巷,便真真的没了去路。
她转身回来求饶,“阿叔,你别抓我,你送我回家吧。
我哥哥定会与你赏钱的!”
“赏钱?”
那人身影如山如魔,走得近了,弯腰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只到他膝盖儿,她还是个女娃儿模样…那人冷笑着:“何必废那般劲儿,把你卖给花楼可不是一样么?”
她看不清楚那人面庞,只记得泛着油光胸膛,还有满口的黄牙…她腿脚不听使唤的发了软,身子已被那人倒挂上了肩头,行尸走肉般扛出去了巷子…记忆的碎片,从久远的时光里被抽了出来…元宵节,是她求着母亲,带她和阿远一起来看花灯会的…那变术法儿的太有趣儿了,她又追去了旁边的皮影戏,再见得一旁的糖人想叫母亲来买,却不见了母亲…拾瞽(4)那双冷清的眼眸线条缓缓打……慈音再睁眼的时候,窗外已是黄昏景象。
心脏依旧跳得慌乱,她想喊巧璧来训话,怎让她一觉睡到了现在,本早该起身去静松院与父亲守灵的。
屋子里地龙烧得暖极了,她热得很,方从被子里支出一只手臂来,便被人有擒着手腕儿,放了回去…慈音这才见得,眼前的不是巧璧,而是二爷…“你怎来了?”
方才开口,她方觉着自己声音沙哑,却记挂起心头那件事儿,再问道,“哥哥他可也回来了?”
二爷却没答话,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了热,大夫来看过,叫你好生休息。
我替你与母亲告了假,父亲那边你暂且别去了,便在屋子里先将身子养好。”
慈音撑着自己要起来,却被二爷扶着。
她却触及他衣袖,几分冰凉,该是刚从外头回来。
“你还未答我,哥哥可回来了?”
话方问完,明远扶在她肩头上的手掌忽地锁紧了些。
慈音抬眸,却见他眼底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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