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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嘲笑中伴有浓浓敌意,这目光顾寻太熟了,短瞬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林亦然来警局是不是就为与他做对?给他添堵?故意把在家那套冷嘲热讽搬出来烦他。
如果这样,那林亦然成功了,此刻他心口闷得透不过气。
从警近十年,他破过的小案大案不计其数,却唯独破不了自家小孩的心案,他曾无数次想过,七年前那个夏天,究竟做了什么,让十分依赖他的小孩,由小猫变成满身刺的刺猬。
顾寻叹口气,眼前不自觉地浮现,林亦然暴怒,跟他动手打架的场景,避免幻想成真,他克制怒意,牙缝里一字一字地蹦出:“别太自以为是。”
林亦然没有暴怒,情绪异常平静,嘴角挂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看着那笑,顾寻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发冷,拽住衣服拉链拉到领口。
郑天成呼哧呼哧地跑来,“老大,除了那双袜子,什么都没找到,前几天雪下太大,全给覆盖住了,技侦那边,发现狍子、野鸡脚印……就没有人的。”
顾寻点点头,“收工吧。”
夜幕降临,协助搜查的民警们,在寒风刺骨的天气里工作一下午,各个冻得手脚僵硬,听闻收工,纷纷钻进警车,抱怨起这寒冬的鬼天气。
雪地恢复以往的空旷孤寂,渐渐被黑夜吞噬,林亦然没急着上车,他趟雪走了几步,来到冰雪世界圈起的铁栅栏外,眺望栅栏内五彩缤纷的梦幻世界。
林亦然站的方位,视线正对情人桥,一对对年轻小情侣,在灯光炫彩斑斓的冰桥上,相拥热吻,游玩嬉笑,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铁栅栏外的茫茫夜黑,像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你们欢笑时,可看见黑夜里的我?我的心,我的悲伤都在这,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交织的唇,紧贴的脸,相拥的身体……桥上的一切让我恶心,厌恶。
笑吧!
疯吧!
闹吧!
我要送一份礼物过来,亲眼看着你们的笑,变成恐惧和惊慌。
短短几分钟,林亦然感受到凶手,伫身黑夜,窥视情人桥的心境。
人头冰雕面朝情人桥,那双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看着桥上热恋的情侣,正和他现在所见一样,凶手一定在情人桥附近,发现过什么让他绝望的事。
思虑之际,他脑中忽然蹦出,郑天成口中那句袜子,荒无人烟的雪地里怎么会有袜子?谁的袜子?一只手猛然在他肩上拍了下“想什么呢?大家都在等你,走了。”
孟佳早晨有意吓他,没吓成,不经意间一拍,却着实吓他一跳。
林亦然没动。
孟佳蹿一步,走到他正对面,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林亦然摇头,这才跟着孟佳往路边走,车内仅剩顾寻身边一个空位。
顾寻双腿敞开,倚靠座椅靠背,仅用后背一个支撑点坐着,其他部位好像被抽掉骨头,瘫成一汪水,闭着眼,似睡非睡,狭窄的车后座,硬被他坐出家里沙发的悠闲舒适感,活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大爷。
林亦然看眼顾寻,又看眼他身边的小空,忍不住抬腿踢他一脚。
顾寻麻利地收腿,眼没睁,大爷式的坐姿没变。
孟佳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坐我这边,老大昨晚一夜没睡,现在估计困疯了。”
林亦然挤着坐下,警车开出乡间小路,转弯上城郊主路,滚滚向前,绝尘而去。
郑天成捏着政务袋边缘拎在手里,回头大声说:“这冷天,谁会把袜子丢在荒郊野外?顾京京?如果是她,生前丢的还是死后?如果死后,凶手为什么会留下袜子?不慎遗失?不对呀,袜子穿在脚上,可头以下的尸体还没找到,怎么会遗失袜子?难道凶手随身携带死者袜子?口味真重,哎呀妈,想想就味。”
孟佳小声细语地说:“成哥,袜子在你手上,味道你应该最清楚。”
女性袜子瞬间变成气味炸弹,好像随时会爆炸,郑天成撇撇嘴,随口说了句:“随身携带女袜是什么癖好?恋袜癖?”
边说边收起证物袋。
林亦然往前一倾,抬手抓过来,放掌心仔细端倪,粉红色印有草莓图案的冬季毛绒袜,颜色款式与顾京京鞋柜摆放的袜子一模一样,“这袜子怎么找到的?”
话音刚落,旁边闭目养神的大爷,猛地坐直,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以后动作麻利点,别耽误大家时间。”
淡淡烟草味萦绕林亦然耳边,有点暖,有点痒,顾寻的动作有些亲密,语气却冷冰冰的,带有一丝警告意味。
草莓袜是顾寻发现的。
冰雪世界正门以及正门前的马路都有监控,凶手想把人头冰雕运进去,必然不敢从正门走,排除这点,只剩从周边翻栅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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