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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着石阶往上爬。
半山腰处,石阶较窄,不便并肩,杜梨走在前面。
一阵风吹来,竹林摩挲响动,蓄在竹叶上的雨水清凉摇落一片。
“令君。”
晏兮跨步上前,油纸伞划过一道弧线,稳稳撑在了杜梨头上。
哗啦啦,哗啦啦,竹叶雨打在伞上像不规则的鼓点,带着重量微抖,晏兮下意识抓稳伞柄。
等最急的一阵过去之后,哒,哒哒,雨势渐小。
晏兮刚来的时候,杜梨总是沉默寡言,即便是笑着,也带着淡淡的疏离,是礼貌的客套,也是无言的拒绝。
方才竹叶雨来得突然,那一步跨得太急,惯性使然几乎贴在杜梨身上,他们下垂的手触碰在了一起。
晏兮感觉五感放大了好几倍,他感受到杜梨轻轻的呼吸扫过气流,鼻尖氤氲着若有若无的柏子香,杜梨的手冰凉地可怕,比这雨水还冰,不知道是不是冷到了。
他心脏狠狠跳了好几下,在那一瞬间想握上去,终究还是抬起,用两只手抓稳了伞,稍稍撑高,身体也退开一些。
“令君小心,这雨水烦人。”
他似乎有些紧张,语速稍快,“令君要是不喜欢,我把这些烂竹子都砍光。”
“我没有不喜欢,何苦去砍它呢。”
杜梨觉得晏兮说的话有些好笑,他试着为竹子求情,“雨后春笋新萌,又鲜又嫩,你不想吃了么?”
晏兮乖乖说:“想吃。”
“你既然愿意吃笋,即便是被竹雨淋到了,我们也应该想着它的好,不与他计较,况且山风所为,何怪竹叶乎?”
“令君说不砍就不砍了,过几天出笋了,我给令君做油焖笋,令君吃过油焖笋吗?以前我在嶦州的时候……”
说起吃笋,晏兮来了精神,叽叽呱呱说个没完。
石阶很快就走完了,走出这片竹林就到城隍庙的山门。
待进了山门,该收伞了。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一直把伞撑到杜梨的房间前。
杜梨感觉他跟了过来,笑着说:“歇歇吧,再撑着,今年清河县的春雨可就不敢停了。”
晏兮听杜梨说话,回过神来,把伞收好。
“令君你赶紧换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晏兮想到杜梨的指尖如冰,嘴里催他。
“嗯,你也是,早些回房休息,你身体才好,莫要过分劳累。”
杜梨转身关门,复又打开。
“橘子饼上糖霜甚甜,你就是喜欢也不宜多食,担心闹牙疼。”
晏兮拖着滴着水的油纸伞,伞尖在地上划出钝钝的摩擦音,留下一道水渍,闻言转头应了一声:“嗯,多谢杜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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