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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皇后红着眼怒声质问那个男人。
她说,
“她是你的妻子啊,是你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嫁你十载,为你生儿育女孝养父母,被你逼着委身圣上助你加官进爵,人前人后不曾言你半句不是,你怎么忍心活活将她打死!”
可那个男人说什么呢?
他说,
“她嫁进我家,就是我的物件,是打是骂是生是死都由我做主,她浪荡失贞,我饶她多活几年没让她浸猪笼,已是对她这不贞不洁之人宽容许多,失手打死了她,也是她罪有应得。”
谢稷手攥着那盖在尸体身上的布,青筋阵阵。
听到那男人的无耻言语时,终于忍无可忍。
抽了侍卫腰间长剑,一剑斩了他项上首级。
明明是他为求功名权势,逼妻子献媚圣上,到头来却怪那不得自主的妻子不守妇道,生生打死了她。
那天的谢稷,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时隔多年后,他想起当初旧事,还是觉得悲哀。
多可笑。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偏偏成了任人打骂的物件。
明明活得不由自主,可所有罪过污名骂声,却都砸在她身上。
他的生母如此,玉黛,或许也是如此。
……
谢稷从旧事中回神,望着玉黛的目光怅惘深远。
他心疼玉黛,对她有着怜爱不忍,
其一是他的确喜爱她,
其二,或许便是他那位早亡的生母的缘故。
谢稷抱着玉黛的手微僵,眼眶有些红。
埋首在她颈边。
喃喃道:“玉黛,我只是觉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玉黛突然忍不住眼泪。
那双纤细脆弱的手,攥着他衣襟,将指节攥得发白,颤着身子,伏在他怀中掉泪。
泪水潺潺不止,她也难得哭出了声音。
那哭声丝毫没有隐忍,只有肆无忌惮的发泄。
她哭她的委屈,哭这世道的不公。
在这一刻,在谢稷跟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在某一瞬,好似回到了可以哭闹的幼年时代。
哭泣委屈声中,
那些长久以来的防备,那些陌生的芥蒂,一一碎裂。
然后,那不可名状的对于谢稷的感情,在玉黛心底种下了一根树苗,无声无息的一点点繁茂。
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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