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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百日,燕归切切实实在榻上躺了数月,他不便移动,大多只能靠宫人代劳。
太学堂休课,幼宁依旧时常进宫看望他,带来一些自己喜欢的玩具和糕点。
自从燕归迁就她食甜后,她似乎觉得十三哥哥同自己一般爱甜,每日迈着小腿乐颠颠来分享。
石喜捂唇偷笑,用余光偷瞄自家主子再一次面无表情被喂了满口酥糖。
幼宁轻轻舔去掌心糖碎,满眼期盼,“十三哥哥,好吃吗?昨天幼幼看见爹爹的马儿很喜欢,就去偷偷拿了两包。”
她笑得像满足的猫儿,说起此事时眸中带点狡黠的小得意,星光点点,整个人立刻活泼起来,总算有了丝调皮模样。
石喜闷笑得双肩颤动,看着马儿喜欢,就拿来给他们殿下试?容姑娘还真敢说。
但显然无论乖巧文静还是活泼调皮,幼宁在燕归这儿得到的容忍度总是极高,他借茶水将腻人的甜意压下,开口道:“尚可。”
如此说道,他视线淡淡掠过偷乐的石喜,让小内侍浑身一抖,立刻正襟危立,不敢露丝毫表情。
简单两字评价就让小姑娘开心起来,她熟络地跑去乌木架取书,行动间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听起来极是欢快。
归来时,燕归自然将目光投向小姑娘发顶,幼宁一愣,摸了摸发间的小铃铛,清软道:“杏儿姐姐病啦,今日是娘亲帮幼幼梳发的,十三哥哥,好看吗?”
“……嗯。”
燕归其实对铃铛的清灵声很是不喜,这会勾起一些他并不想记住的回忆,而他偏对声音尤其敏感。
若在之前,他定会直接让幼宁取下铃铛。
可大概因为幼宁哭了那么一场,他觉得……小姑娘的确不是瓷娃娃,不该随自己任意摆布。
他招手让幼宁到榻上来陪自己,这是近日二人惯常的行为,燕归自己睡不好,有温软的小姑娘在怀却格外好眠。
大抵人总是由奢入俭难,燕归不想为难自己,便在此事放纵了心意。
他将人在怀中裹好,侧眸道:“此物在榻上不便,不如取下?”
幼宁摸摸小铃铛,她还挺喜欢的,不过躺在枕上的确容易咯着,便点点头,任燕归将发绳取下,满头乌发登时铺散而下,垂在玉枕与燕归腕间。
小姑娘发丝柔顺,亦有了些长度,侧散在两颊时衬得脸蛋如巴掌大小,更稚嫩几分。
她本就是个看起来极干净乖巧的孩子,如此望过去,第一眼只能注意到那双澄透清澈的眸子,大而亮,溢满对身旁之人的喜爱与依赖。
燕归望了会儿,似乎有种别样纯粹的柔意在胸中流淌,他不知自己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神多温柔与包容,似兄长对幼妹,似久寒之人对天边赐下的一抹艳阳,又似孤狼对千辛万苦寻得的宝藏。
小姑娘边打理自己长发,边小唠叨似的念念不断,“娘亲说过,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散发,不合礼仪,也会让人不喜欢幼幼。”
她停顿了下,又抬眸,鸦羽般的长睫随主人欢快的心情微颤,“不过,十三哥哥不是外人。”
燕归喉间似被塞住,喉结微微滚动,轻声道:“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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