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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摇头笑道:“陈郎君不可如此搪塞,一定要说个高下。”
陈操之眼望画卷,说道:“陆夫人此画,设色膏腴、气韵神妙,即便安道先生在此也应挑不出半点瑕疵,论笔力、论花瓣着色的丰富变化都胜葳蕤小娘子一筹,不过葳蕤小娘子善于学习,博采众长,假以时日胜过陆夫人也并非不可能。”
陆夫人笑将起来:“陈郎君真是八面玲珑,把我和葳蕤都夸到了。”
陆葳蕤抿唇含笑,说道:“张姨,陈郎君并未看过剑池畔的芍药,今日让陈郎君也去看看,想必会对这两幅画另有品评。”
陆夫人惊笑道:“啊,葳蕤不服气啊,想现在就胜过我吗?那好,一起去看看,就怕那丛芍药已经凋谢了。”
陆葳蕤道:“不会,芍药花期不短的。”
陆夫人便让小僮去唤陆禽来一起去游虎丘,小僮回报说陆郎君一早便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陆夫人便道:“那我们自去。”
陆府眷属出游,牛车十余辆、仆从近百人,填途塞路,逶迤浩荡。
虎丘在城北,从太守府出发有六、七里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出城游春的百姓络绎于途。
陈操之坐在来德驾驶的牛车上,从车窗望着不远处那座秀丽的山峰,那就是虎丘,他前世曾登临过,与现在看到的真是大相径庭,最主要的是山顶上没有那标志性的虎丘斜塔,而林木则比后世更为葱笼茂盛,心道:“虎丘斜塔始建于五代,还有六百年才会出现,时空之缈远真让人感慨啊。”
又想:“若能与葳蕤单独游山就更妙了,可惜——”
牛车轧轧从虎丘山下的石板桥上驶过,却听有人从后面追上来,唤道:“夫人——夫人,家主请夫人即刻回府。”
牛车“嘎吱”
停下,陆夫人张文纨从车窗里问道:“何事这般着急?”
来人是陆府管事,禀道:“家主说贺太守夫人也到了,请夫人回去陪同。”
陆夫人张文纨无奈道:“那就回去吧。”
“等一下。”
陆葳蕤下了牛车,走过去说道:“张姨,见贺夫人也不急,还是先上山看芍药要紧。”
张文纨笑道:“你是花痴,只顾要看芍药,我哪能如你这般孩子气,一起回去吧,明日再来。”
陆葳蕤道:“都到了山下却要回去,真是气闷,也不知那芍药凋零了没有?”
陆葳蕤贝齿轻咬薄唇,秀眉蹙起,一副泫然欲涕的娇态。
张文纨忙道:“那好吧,葳蕤你自去游山,让陈郎君陪着,看了芍药便早些回来。”
陆葳蕤道:“张姨一起去嘛,也就一个时辰而已。”
张文纨道:“你爹爹等着呢,会稽贺氏与陆氏是世交,不能失礼啊。”
叮嘱短锄、簪花等婢仆小心侍候葳蕤小娘子,便带了一大半人回城去了。
陆葳蕤忍了好久,这时才无声地笑了起来,赶紧双手合什,闭上眼睛默祷着什么,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喉管里的笑声终于压制不住,清脆甜美的笑声如一群鸟雀振翅飞向远方。
陈操之也下了牛车,看着那美丽女郎默祷的样子,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这世上还真可以心想事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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