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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无诏,您便应当回宫,沐浴更衣之后再等陛下召见。”
太子回头,眼中有些讶然。
裴元璟却神色肃然,不容置疑。
“殿下,先回去吧。”
贺述微亦面上稍宽,放缓了语调,说,“等陛下有空,自然会召见您的。”
太子总算被他劝了回去。
“父皇不是没空,”
太子行在宫道上,忽然轻声说,他同皇帝生得很像,眉眼俊冷,却又添了他母亲的温柔多情,因着那一分多情,他整个人便温润起来,似明亮厚重的秋阳,如今他微微叹息,那日光便寂寥下去,“他只是不想见我。”
太子只是仁厚,但并不愚蠢。
皇帝对东宫的忌惮由来已久,太子是明亮热烈的朝阳,皇帝却是日薄西山的金乌。
皇后独揽大权算什么,真正能威胁到皇帝的只有同为李姓、出身嫡系的东宫太子,皇帝若崩,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裴元璟错开一步落在太子身后。
他是延熙十六年的进士第一,御前奏对皇帝赞他其人如玉山、其骨如雪竹,令人见之忘俗。
他眉眼冷下来时也确实有雪摧青竹、玉山倾倒的决然姿态:“殿下,此话不可再提。”
——
两仪殿前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谢神筠耳朵里。
赵王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三天两头的便要病上一场,入冬之后天冷,他更是染了风寒许久未愈。
昨夜他突然起了热,皇后搁下政务陪了一夜,今晨方歇了歇眼,皇帝也是那时来的。
陈英得了两仪殿前的消息,先来寻了谢神筠:“唉,好在殿下被裴大人劝了回去,否则这话传到陛下和圣人的耳朵里,无心之言也要变成天大的过错了。”
谢神筠不语。
太子在两仪殿前说儿子请见,做君父的万万没有先去探望妻子的道理,这话要是放在寻常父子身上,也不过只是一句抱怨之言,可在天家父子身上,就能变成天大的过错。
遑论皇后掌权,还只是太子的继母。
储君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话,让朝臣如何猜想?
他到底是对圣人不满,还是对陛下不满?
陈英道:“郡主,您瞧这事……”
夕阳已败,余晖浸在宫檐里,那样好看。
“圣人不是殿下生母,相处起来总会有隔阂,这是人之常情,”
谢神筠看了片刻,转过眼看着陈英,和缓道,“这件事,我却做不了圣人的主,也做不了陛下的主。”
陈英便懂了她的意思。
待皇帝出了千秋殿,陈英便跟在一旁悄声回禀了两仪殿前的事。
皇帝胸口堵得慌,咳了许久,陈英赶忙递上帕子。
皇帝捏皱了帕,开口时语气还不曾平复:“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陈英说:“是。”
“他这是对朕不满呢。”
皇帝冷哼一声,原本想要召见太子的心也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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