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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步尘缘再次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了。
步家宅邸里自然是看不见月亮的,也看不见太阳。
步尘缘算着时间,步家向来注重传承,她已是在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想来这时候外头也该挂着一轮明月了——她看着漆黑的顶,晃眼间还以为那盈盈的灯光是月亮。
她手里拿着一盏纸糊的白灯笼,沿着熟悉的路走回了自己的矮楼。
步尘缘住的那矮楼刷上了层红色的漆,又是在祠堂的不远处,倒是很好辨认。
红衣少女将灯笼挂在门边,回身关上了雕花的木门。
房内很安静,步尘缘点燃了烛灯,站在了墙角处的木桌前,低着头沉思了片刻。
她慢慢磨开墨汁,用狼毫制的毛笔蘸了一点,在宣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复杂的图案。
“这里不该这样做的。”
半晌后,步尘缘将那张写满了的宣纸在烛灯旁展开,仔细端详着,随即轻轻一叹。
虽说父亲今夜并没有对她多加斥责,但是步尘缘作为下任的家主,自然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每次外出后归来,都会像这般思考当日的所作所为,不断地改进。
矮楼上的几层躁动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从她头顶处传来。
步尘缘见怪不怪,将薄薄的宣纸靠近烛火,顷刻间便把它烧成了灰。
在最后一块纸烧成灰烬的一瞬间,楼上又安静了下来。
楼上虽是安静了,步尘缘却忽然皱起了眉头,负手站在桌前,道:“还不进来?”
过了一会儿,木窗果真嘎吱一声开了。
少年用手掌一撑窗沿,轻巧地翻了进来,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倒是很明亮。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旦近了,就不难发现相貌的相似之处。
步尘缘转头看向步尘渊,比她小上几个月的少年已是长开了身子,骨架匀称,四肢修长,眉眼深邃,若非担的是那个身份,单看相貌,也可称得上是翩翩公子。
他穿的是步家直系血脉的服饰,同样是红衣,背上绣着虚耗,和步尘缘的穿着大同小异,步尘缘穿着是明艳而不轻浮,步尘渊身为一个男子,穿着却也不显得奇怪,倒衬得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多了几分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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