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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留在人间六郡的日子不多了,南柯用了饭,又同洙赫在卫府走了走,便去向伯夫人辞行。
待夫人与洙赫母子叙了话,二人离了卫府后便隐了身形,取道小径而去。
只是入了外道,两个人却看见这偏僻小径上竟然有叁叁两两的行人,均是做着书生打扮。
除了这些学子,路上也没甚别的阻拦,两个人乘着法器行在空中,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南柯问:“少安府早些时候听来就有些耳熟,除了你同我说的王府,还有什么来头来着?”
洙赫觑了她一眼:“你真忘了?”
南柯点点头,一手捏住他袖子:“真忘了。”
洙赫“啧”
了一声:“极乐门的生意在少安府,他们租了通天楼的门面,之前季楼主同你提过一次,你还说他们鸡贼。”
“我想起来了,”
南柯的手顺势钻进洙赫掌心中,“极乐门的情奴在人间的采买路子就是通天楼,年年还得给季北一大笔租金。”
她孩子气地笑了:“季北在通天楼还给我挂了长老席位,有俸禄,就存在我那玉牌子里,下次就让他抽极乐门的油水给我,回头下一次桃花坞小会我就跟他们门主说,能把含露那老头脸上的粉气掉叁层!”
洙赫握了她的手,含笑道:“不许对人家的道尊不敬。”
“哪儿就不敬了!
挺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好意思给自己起含露这么个道号,”
南柯牙酸一样皱了小脸,“早些年我还没谒过他时还当那含露道尊是个娇美的女子,谁知……噫,不提他也罢!”
南柯止了极乐门的话头,见洙赫虽然搂着她,视线却凝着下面那些叁叁两两的书生,一时好奇道:“他们这是做甚,你在看什么?”
洙赫化出一把竹骨扇给她扇风,一边道:“这是赶考的举子们。
虽然李氏王朝裂作六郡各自称王,但是科举照旧,只是没了皇帝殿试,只在各郡王府所在的府州设最后的‘府试’,由郡王主考,中者亦点叁甲进士。”
南柯讶然:“分设科举?那这不就是有了六个状元,下饺子呢。”
“说什么呢,”
洙赫轻轻屈起指节敲了下南柯额头,“就算是六个状元那也是在各自十二府里杀出来的人杰,日后登科加官、封妻荫子,岂不是美事一桩?”
南柯抿了抿嘴唇,她也盯着下面那些人。
有个举子似是行得累了,便摘了几片叶子垫在道边席地而坐,解下水囊豪饮。
他的脸庞晒得有些红,人瘦削的像根麻杆,眼睛却是亮的。
他看着过往的行人,有同他一样的举子朝他以地为席的闲情雅致致以微笑,他便一扬水囊,如同隔空碰杯。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普天下的读书人都怀有着入阁拜相、青史留名的一腔热忱。
南柯看着自己腰间那只手,她轻轻用指腹摩挲着那枚剔透的玉扳指,慢慢道:“阿赫,你心里其实也想与他们一样,对不对?”
她声音太轻,洙赫没大听清楚,遂低了头道:“什么?”
“我说,我总觉着你该和他们一样,”
南柯枕在身后人肩头,眼神望向渐渐变成一点的舞阳府,“去了你家中,我才知你从前过的是那样的日子……和笑春山不大一样,你同你兄长们站在一处时,倒真像个年轻的探花郎。”
她慢慢握住洙赫的手,一阵风起,洙赫听到怀中人问:“阿赫,来笑春山,你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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