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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楣青夙兴,郑氏亦同醒,欲为其着衣梳洗,然为其所拒。
杨楣青言:“昨夕汝劬劳甚矣,晨间岂复劳夫?汝当善自休憩。”
郑氏闻之,面泛羞赧,恰似海棠含露、芙蓉映霞,实堪怜矣,杨楣青亦为其所迷。
待换毕衣物,趋前亲其颊,郑氏受此一吻,心盈满福。
侍从灵玉于侧观之,嘴角亦不禁展笑,直言:“少姥实怜主婿!”
郑氏闻之佯作嗔怒之容:“此般事怎可直道出。”
然笑止,心隐作痛,面强为欢颜。
晨曦初透牖窗,主婿主婿晨起梳妆讫,整衣敛容,偕灵玉一道徐步至岳父房闼之前。
其知岳父不喜艳装,遂换一身素服,发髻轻挽,简约端庄,簪珥素雅,贤静柔雅。
亭亭而立,尽显端庄贤良之态。
然普天之下人皆晓,翁婿相处乃千古至难之首务。
纵郑氏贤良如此,岳父开明宽宏,二人亦难避锋芒相触。
得允准后,岳父端坐上首,郑氏趋前,跪地叩头,恭谨施礼而跪于地,手持一杯茶水,垂首谦言道:“杨郑氏给岳父请安,愿岳父晨安吉祥,福寿双全。”
杨丁氏接茶饮之,郑氏松气缓虑,得允而后起身,立于一侧曰:“岳父安好,昨夜可安寝?”
杨丁氏笑而颔首:“吾安,儿婿劳心。”
二人叙些家常,未几,杨丁氏体弱,旋即感疲。
郑氏遂扶岳父坐于榻沿,取软垫置于其后,柔语:“岳父,近府中事务纷杂,您劳神费思,儿婿心忧甚矣。”
言毕,唤灵玉至前:“吾恐早膳不合心意,再者爹前次言欲食饺,故此次特包此玲珑饺,可尝之。”
继而亲执碗筷,夹一喂之,岳父食后,赞言:“汝将吾言置心,此诚难得。”
郑氏伺候讫,规矩立于一侧,言辞恭逊,态度谦冲,一举手一投足皆循礼教之规,未敢有丝毫懈惰。
杨丁氏见此,似有慨然之语:“吾家婿贤良有徳,持家有方,论及诸小婿管事者,无一人堪及,依理此实乃吾家之幸焉。”
郑氏承此嘉赞,诚不敢当,遂欲跪而行礼,却闻杨丁氏笑曰:“何弗敢当?汝母家风化清澄,更具福荫,女嗣繁众,明日汝非尚归母家享汝小妹之得女酒乎?”
郑氏潜觉惴惴,俄而遂闻杨丁氏又言:“汝与楣青夫妻情深,汝二人度日,和乐且美,依理吾不当管,然郑氏,吾且问汝,汝与楣青成婚几春秋?”
郑氏心颤,垂首曰:“已有六载。”
“呵,此六年妙哉!”
杨丁氏忽作嗔怒之态,厉声道:“郑氏,汝入杨府已历六载,杨家待汝如何?吾女楣青待汝如何?”
郑氏对曰:“较己未出阁时尤幸甚。”
杨丁氏怒且:“既若此,何以迄今吾女膝下无一女半儿?”
郑氏旋即跪焉。
杨丁氏睨之,斥曰:“古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汝二人膝下空寥,吾为尊长,忧心实应宜然。
然汝耶?既弗能为吾女授一女半子,致杨家香火绝续,又使楣青于外行事声名蒙玷。
汝岂弗知外间谰语纷传吾女楣青乃无后之户!
岂非存心使吾杨家绝嗣乎?”
郑氏首伏地,言:“爹,小婿实无此念。”
杨丁氏俯睨之,意难测而笑,仅曰:“吾亦自为婿时而来,有言吾难明语,然吾心自晓,郑氏,汝之心过矣。”
郑氏心凉半分,闻杨丁氏幽幽言:“汝身为杨家主婿,既难育女,自应为妻聘小以作侍,绵延香火。”
郑氏身骨倏软,似将坠地,然其自知不可软,唯强逼己直腰,抑心中惧慌,面上强作镇定言:“此亦小婿平素忧之所在,实小婿早怀此心,唯无暇言出耳,今爹与小婿思及一处,真真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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