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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迟,”
周璨低头捧住他的脸,轻轻抹去他面上溅上的血点,低声道,“入京一路,斩杀同胞,勉强你了。”
林晏心上狠狠一颤,贴住周璨的手背,哽咽道:“不……”
他无以为继,只能偏头在周璨掌心重重亲吻。
他没有想到,周璨深陷此等凶险绝境,苦苦支撑等他解困,见到他的第一句,竟是关心他是否因为斩杀京兵而内心难受。
他与飞霆在西境时,都是杀外敌,护边疆,今日入京来,的确是第一回对同胞挥兵相向。
他当然不忍,头一回血染铠甲,叫他感觉这场暴雨都冲不干净他满身的罪恶。
可为了周璨,他必须前进。
周璨已经做得最好了,他几多筹谋,带着重孕之身只身犯险,叫飞霆在入京时名正言顺成了勤王之师。
他永远在为他着想。
“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林晏含泪露出笑来,“没事了,我带你走。”
周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鼻尖滚落晶莹的汗珠,他哑声道:“好,带……我们走。”
“留玉!”
林晏接住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周璨,大惊失色。
“先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赶紧的。”
太监打扮的方知意匆匆扒开周璨身上厚重的披风,看见袍尾浸润的黑沉颜色,不由“嘶”
了好大一声。
若是平日里,林晏定要调笑一番方知意这个打扮,但此时他哪有这个心思,手麻得甚至连襟扣都打不开。
揽月放下端进来的水帕和衣物,二话不说上前来,挤开林晏,利落地解开了周璨的衣服。
膨隆的胎腹暴露在空气中,肉眼可见地发颤又猛然紧缩,可禁受产痛之人甚至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托在腹底的指节微微颤动。
林晏看清他两*腿*之*间*的血污,脑中嗡嗡作响,心都不作跳了。
“把盔甲脱了,上来帮忙,”
方知意都嫌他碍事,将他往外扯了扯,“看这地上都蓄起池塘了,我怕被淹死。”
林晏这才反应过来,忙去解身上的铠甲,噼里啪啦卸了一地。
这里是福宁宫侧门外一刻路程的一座偏殿,旧时走水烧死了一位妃子,后来虽有修缮,但嫌弃它晦气,一直不曾有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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