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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方皓辰的母亲,反而是她无辜的几个姐妹付出了更高的代价。
一个私生子的降临,使她们家在这个弄堂里一举成名。
每一次家里人出门,门口都挂着几双破鞋;每次姨妈几个一到单位上,背后就有人鬼鬼祟祟指指点点。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姨妈嫁了人,嫁人的那天,她梗直了脖子,极为决绝地说,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的姐姐,也不想再回这个家。
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直到八年后的某一天。
哦,不,现在说那件事还太早了,要说那一天的事,先要将时间往回调上个三年。
也就是方皓辰出生之后的第五年。
方皓辰记得,在五岁那一年的某天中午,尚年幼的他正蹲在食堂的瓷砖地上,出神地望着水池里几条待宰的活鱼,他把一片菜叶子扔进水中,不停地用稚嫩的小手搅动着平静的水面,想让快要缺氧而死的鱼重新扑腾两下。
正是在那时,方皓辰看到了院长。
即使是被安排到了食堂,母亲也依然是院长最为得意和可惜的门生,所以他时不时地来,有时候带着水果,有时候带着玩具,有时候则是带张视若珍宝的草纸,只不过这一回,院长带着的,是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
那几个人很不一样。
年幼的孩童虽然懂得很少,却能够从“唰”
地安静下来的后厨读出那么点氛围来。
那种不一样,就像吵闹的幼儿园孩子,忽然撞见了巡视的教务主任。
“方女士,我们想和你聊一聊。”
方皓辰记得那几个“中山装”
当时这样说。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方皓辰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他的母亲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那几个“中山装”
,反而是转过来,问了他两句。
具体问了什么,他又回答了什么,那之后的很久在方皓辰的记忆中都是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听到他回答后,母亲难得的笑了。
接着她脱下食堂宽大的白色工作服,摘掉帽子,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卷发——那是她昨天刚刚用火钳烫的——缓慢而坚定地说:“不需要聊了,我跟你们走。”
之后他的母亲带着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从那个弄堂里的老屋,搬到了一个狂风嘶号从不停歇的大院。
那大院建在山脊中间的台地之上,四周环顾,只有暮霭东漫时半片迷茫的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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