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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一直安静听着。
眸中是冬阳映下的点点金光。
‘他们’用了十年,实现了隆中草庐他与主公定下的一半战略规划——跨有荆、益。
剩下的一半:只待来日觅机以出秦川,终有一日能够还于旧都。
但……
诸葛亮只看眼前孩子深呼吸后,才决定继续往下说的样子,就猜出了那个世界的他们的结局。
都走到了这一步。
但还是……败了吗?
诸葛亮想起了老师的叹息:你虽得其主,然不得其时。
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如他,其实明白的:哪怕真按照他的计划,主公有了荆益两地,但比起曹操,孙权,他们这边差的是——容错率。
走在悬崖上的人,一旦摔倒,可不是拍拍土爬起来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往往是致命伤。
而这点,不光诸葛亮明白,刘备也明白。
毕竟之前有着二十多年丰富的挫折经验。
“到底是家底太薄啊。”
听了这话,一天前还在南宋的姜离不免一个恍惚。
她不免想起岳少保,如果华夏千载的英灵有知,彼此都能遇到——
那么丞相或许会跟岳少保叹息:白帝城之后的季汉,但凡有南宋的家底……
岳少保或许会对丞相苦涩倾吐:南渡后的临安朝廷,但凡有季汉的皇帝……
然而史册就是这般不讲道理,这般阴差阳错。
恰有一朵云飘过,遮住了这冬日的暖阳。
在诸人眼眸中投下阴云的翳影。
这阴云落在荆益之地——是孙吴的背刺、是想不到的老臣背叛,是丢掉的荆州,是忠义无双的武将死在归途,是新登基的帝王坚持为二弟报仇的大举出征,是夷陵的一场大火,是白帝城的托孤……
多米诺骨牌似的一张张倒下去。
或者说,流星一样坠落的朝局。
身受托孤那一年,丞相四十三岁。
距离他离开南阳隆中,过去了十六年。
刘备怔愣过后,猝然转头望向旁边的诸葛亮。
在那个世界,可不只是他们兄弟三人前后离去这么简单,更是几
乎烧光了所有的家底!
留下的是满地狼籍,南中将反,诸多危难的季汉。
他怎么撑下来的!
但在这苍树下的路边,刘备未来得及问这个问题。
因他听见一声巨响,是二弟骤然起身打折了路旁一株无辜的树。
“二弟!”
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
身在乱世,他们当然都知道,不一定哪一次出征就是永别,再高强的武艺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在绞肉机一样的战场上活下来。
哪怕是看诸人皆如‘插标卖首尔’的关二爷,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
甚至想过:武将魂归沙场,当是最终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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