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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沈笃终于明白,肖飒不是蠢,他只是永远都不会低头弯腰,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但现在电话那头哽咽的声音虽然已经竭力克制了,但却脆弱得那么明显。
沈笃无法理解,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诡异可怕的东西,能让肖飒这样的人都有了软肋。
作为朋友,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或许该安慰几句,但更清楚他和肖飒之间已经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寒暄。
“整个观海市常住人口接近两千五百万,加上外来的流动人口就更多,你找不到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收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他的声音低沉,甚至冰冷。
公司还在肖飒和肖震峰的拉锯中,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肖飒崩溃了,他就更需要冷静。
“你明知道邹允现在躲着你,但除了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满大街乱撞,你还为‘找到他’这件事做过什么别的努力吗?”
“肖飒——”
“找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别让我看不起你。”
不出意外的,很快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阵挂断后的忙音。
起先,他是因为喝了半罐啤酒,不能开车回郊区的别墅,又不想去酒店住,才跑来公司附近的小公园里醒醒酒,但不曾想非但没能醒过酒劲儿开车离开,还把刚才买的半打啤酒都喝光了。
按现在他身体里的酒精含量来看,今晚都别想着能自己开车离开的事了;既然酒店还是禁忌,他只能回公司去对付一晚。
回到办公室前,他看到肖飒那边的灯也亮着。
进屋后他跟之前派去观海一品盯着的人联系过,确定肖飒之前安排给邹允的司机晚上还去家里喂过猫,并且带出了一包垃圾,是猫砂。
有些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之前的猜测应该并没有错——唐堂也许会丢下他不管,但至少不会丢下邹允。
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号码的主人本该坐在飞往西雅图的航班上,可现在非但没有关机,还迅速地接了起来。
“喂——邹——”
唐堂接电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大概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来电的号码。
沈笃知道,唐堂大概是在等着一个人的电话,赶在对方说出那个名字之前,他挂掉了电话,看着面前的一排酒柜,起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跟肖飒那间肖震云留下的办公室里暮色沉沉的风格不同,他的办公室是自己重新装修过的,有一整面强的酒柜;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直到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直到。
这一切太过魔幻了。
十几年的时间,他不知道多少次劝过肖飒放弃,放过肖震峰,也放过自己,可肖飒从来没有过哪怕半分动摇;但就在刚才,十几年的隐忍和努力就要成功时,肖飒居然差点将一切拱手让人。
他亲眼看着那个冷傲倔强地少年神情木然地捏着公章,终于弯下腰,低下头,口中喃喃着——“我只想让他把邹允还给我。”
之后他无奈地甩出昨天晚上查到的,邹允没有消失,而是跟唐堂在一起的证据,肖飒的脸色才终于恢复了点人色。
在那之后的三天,他也终于查到了邹允和唐堂现在的住址。
他没敢想肖飒和唐堂的见面会有什么云淡风轻、一团和气的场面,只是也万万没想打,两人总是见面就打,而且到头来受伤的总是他。
当他扶着身后的鞋柜,勉强站直身体,唐堂才终于注意到他。
肖飒也注意到了,还有他和唐堂之间尴尬躲避的眼神。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只是在这一刻突然像个罪人。
同样都是夹在肖飒和唐堂之间,所有人都在心疼邹允,甚至包括他自己——在与邹允有过短暂的接触后,连他都会觉得邹允那样的人天生就是会招人心疼的。
只有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又好像做了很多,可都是错的。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迹,唐堂终于别扭地问了他一句——“没事吧?”
“……我……房里有药……”
他当时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没有搭理唐堂,可在肖飒摔门而去后,看着对方颤抖的双肩,看着对方红着眼眶求自己——“我求你了……沈笃……邹允……邹允他不能有事……”
他终于还是什么都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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