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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澜心惊恐地睁大了眼,踉跄跌坐地上,滚了一下喉咙道:“我、我是……”
“滚!”
姬不黩手腕微动,剑刃毫不留情地割去了她一缕头发,满身戾气。
他不喜欢别人侵入他的领域。
非常不喜欢。
杜澜心脸色登时惨白,真实无比地感受到死亡感觉,一双如雾似鹿的眸子通红,眼角颤巍巍滚下一滴泪。
她不敢再多留,泪汪汪看了他一眼,然后掩袖哭泣着跑了出去。
姬不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练剑。
脑海里萦绕的却是舒明悦的眼睛,红彤怒嗔,含着怨,含着恨,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浓烈情绪看他。
午后府宅静谧,一轮金乌挂天,位于宁国公府邸正中的主院,西晒透过槅扇在地板上洒下熠熠光斑。
四周的侍人早已屏退,门窗紧闭,一只莲纹狻猊兽三足紫铜香炉置于桌案,香袅袅袅而出,在空中浮以若隐若现。
宁国公坐在椅上,鬓角已生银丝,许是一场大病的缘故,身体消瘦不少,宽大锦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原本挺拔的脊背也弯曲下去,愈显老态。
五十七岁的年纪,的确不年轻了。
宁国公用完一碗汤药,抬起头,一双凹陷布满皱纹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质问道:“为何来长安?”
裴应星微微一笑,“父亲以为呢?”
那神情很微妙,宁国公慢慢眯起了眼眸,盯着他。
裴应星靠坐在椅子上,神色从容地与他对视。
宁国公忽然猛烈咳嗽起来,神情也随之一松,待平息了些,微喘着气道:“你既回来,我便不会干涉于你,但长安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
我听闻都利可汗病重,你该回北狄去,早做准备。”
说完,宁国公声音陡然一冷,“你需知,倘若你没有可汗王位,裴家亦没有你的位置!”
这话早在阿史那虞逻还是个孩童时便经常听了,对于不知事的孩子而言,尚有几分威胁之意,但于现在已经坐稳了北狄王子之位的他而言,却不值一提。
若非为了弄清事情自己身上异常的真相,他根本不会回来。
青年唇角扯了一个讥嘲弧度,淡漠地看着他,笑道:“我自能拿下大可汗之位,只是恐怕宁国公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待到黄泉之下,不知国公可有颜面去见我娘?”
宁国公神色一僵,须臾间便青白了脸,急急地喘着粗气,捉起茶杯,狠狠砸向他,暴怒道:“滚出去!
!”
茶杯失了准头,在堪堪在半丈远的地方应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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