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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攥紧手指,痛心疾首地看着她:“看来你舅母说的没错,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彻底糊涂了!”
“母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尽管知道?母亲八成也与舅母一样?,无法理解,但沈玉娇还是将事情原委与她的想法都说了一遍。
她想,万一呢。
事实证明,没有万一。
李氏的态度比程氏更为坚决,且她是生母,教训起自己的女?儿丝毫不用顾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完全不用担心沈玉娇会心生芥蒂,或是有任何不满——这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受她的教训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玉娇静坐着,挨了李氏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明明只是言语,却像被?抽了无数个巴掌,双颊火辣辣作疼。
而那疼意疼到最后,是一片麻木。
无人理解她,至亲之人也不理解。
她早该明白的。
“若是早知你误入歧路,生出这种心思?,我和你父亲倒不如死?在岭南,也好过回到长安,觍着一张老脸面对守真。”
李氏坐在沈玉娇身侧,双眸含泪,嗓音哽噎:“玉娘,做人要讲良心。
你若还执迷不悟,非得做这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事,那我也不必再?活了!”
沈玉娇面色一变,惊愕看向李氏:“母亲。”
“你也别再?叫我母亲。”
李氏语气决然?:“子不教,父之过。
女?不淑,母之错。
我与你父亲一生循规蹈矩、端正守礼,却生养出你这样?一个女?儿,这叫我们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倒不如一条绳子吊死?了干净!
反正你已长大,翅膀也硬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既然?你想为自己活,为自己拿一次主意,那我也不拦你。
反正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倘若你真的抛家弃子,非得与那姓谢的小子双宿双飞,我不知你父亲、兄长与阿嫂会如何,但我定然?一杯毒酒赴黄泉,从此眼?不见为净。”
说到这,李氏面孔愈发肃穆,双目灼灼盯着沈玉娇:“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沈玉娇的神情霎时灰败。
她知道?,以母亲刚烈的性子,说到做到。
母亲、舅母、阿嫂,她们都是世俗中的闺秀典范,唯有她沈玉娇,沦为闺秀中格格不入的异类,是离经叛道?的疯子。
大抵见她脸色太过苍白,李氏心下?不忍,拉着她的手,语带着沙哑哭腔:“玉娘,你莫怪母亲话重,可这世上哪有会害孩子的父母?眼?泪都是往下?流的,我方才那般训斥你,也是为了你好。
倘若是守真哪里对不住你,或是对你不好,你要和离,我和你父亲无论如何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可你自己说说看,守真哪里待你不好?哪里对不住你?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就待他那般狠心?”
沈玉娇哑然?。
这字字句句,她都无法反驳,这桩婚事从始至终,裴瑕并无对不住她的地方。
李氏也知晓自家女?儿的脾性,一向是吃软不吃硬,于是又道?:“那位谢郎君于你有恩,那我明日就去?给他磕头,磕一百个响头,或是给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都成。
至于你应诺他的事,我也会与他说,是我逼着你违誓。
他要恨,来恨我,老天?爷要罚,也来罚我,让我天?打雷劈也好,让我病痛缠身也好,只要他不再?来打扰你的安稳日子,什么报应都由我来受着。”
“母亲,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沈玉娇嗓音微哑,望向李氏的目光犹如一潭寂寥枯竭的潭水:“你明知这些话,是在诛我的心。”
李氏流下?泪来:“你当我想么?可你要犯傻,我有什么办法。
若老天?爷能叫你清醒些,我便是明日死?了也甘愿的。
玉娘,你如今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你应当知道?的,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的,哪怕是付出性命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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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泪如雨下?的李氏,沈玉娇心下?狠狠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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