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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冯锡尧依然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
妈妈去世的事情过了这么几天,从疼痛到麻木,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保鲜膜,触碰不到伤口,甚至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看不见就没关系了。
可是那伤口依然在,除了让时间去一点点冲淡缓释,别无他法。
对于冯锡尧来说是这样,冯爸也是。
冯锡尧一直觉得,他跟丁勋之间的关系,不说无望那么夸张,最起码短期之内,想要在自家老爷子面前坦陈出柜,根本门儿都没有。
妈妈才去世,老爷子受到的打击那么大,怎么说都不是提起这种事的好时机。
何况冯锡尧心底还横亘着一根刺,不上不下,令他内疚不已——
他不仅辜负了妈妈的期望,而且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给老太太烧五七那天,父子俩去南山公墓回来,进市区刚巧碰到红灯。
冯锡尧拉起手刹出神的望着七十几秒的红灯,不防副驾上坐着的冯爸毫无征兆来了句:“晚上叫小丁来家一起吃顿饭。”
冯锡尧差点没吓死,惊慌的差点露馅:“啊?叫他干嘛……咳,公司这些日子忙,我又没怎么管,他那一摊子……”
冯爸没吭声,只是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冯锡尧住了嘴,憋了好一会儿败下阵来:“好。”
这些日子丁勋一直一个人住在冯锡尧新城那套小公寓里,忙完工作也知趣的不往冯家凑。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跟冯锡尧发几条语音聊聊天,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儿,毫无营养却对冯锡尧有着堪称奇迹般的安抚效果。
从妈妈过世,冯锡尧这些日子的睡眠很差。
陪着老爷子住在家里,到处都有妈妈留下的痕迹,往往回到自己房间关了灯躺在床上,身体疲惫不堪头脑却分外活跃,那些记忆冲击着神经,分外难熬。
疼痛像是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渗透到血液里,蔓延全身。
冯锡尧记起很多微小的过往,那是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小事。
他也记得,那天凌晨妈妈是在自己怀里咽下的最后一口气,失了焦距的双眼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方向,半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种时候,丁勋跟他漫无边际毫无目的的闲聊就特别有用。
哪怕只是些:吃了吗?晚上吃了什么?几碗米饭?下午去销售部碰上王城给大伙买下午茶,结果跟着蹭了一杯咖啡。
丁勋这种润物无声的体贴让冯锡尧很舒心,如果不是要陪伴老爷子,冯锡尧特别想回去小公寓跟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汲取他的温度和力量,让自己能够坚持下去。
从两个人在一起开始,这段时间他们见面最少,甚至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可是与此相反的是,两人之间的感情愈见坚实牢固,不可动摇,那种信任和坚定是任何甜言蜜语都取代不了的。
眼睁睁看着天花板数绵羊的夜晚,冯锡尧就会想,他跟丁勋的感情阵线拖的太长太久,连蜜月期都没过,眼下俨然已经飞跃进了老夫老妻的稳定期。
可是冯锡尧也从来没这么坚定过,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在前面等着,他都要跟丁勋这家伙走下去,死都不撒手。
将来等到自己在病床上的弥留之际,希望坐在床边握着自己手的那个人,是丁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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