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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便和陆建时告别了初老太爷,一起过去南口驻地。
一路上,初挽情绪有些低落,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可是身边的陆建时却时不时想和她说话,找尽了话题,还想逗着她高兴,初挽终于忍不住,凉凉地看他一眼:“你先安静一下吧。”
陆建时便有些受打击,只好先不吭声,就那么陪在她身边。
不过他并不能真正安静下来,偶尔会被惊动一下,比如从旁边荒林中突然窜出来的老鸹,或者骤然间看到松柏丛中的一段残墙。
就这么走着时,天渐渐暗了下来。
陆建时微微蹙眉,仰脸看着远处的云,那云堆积成一包包的大棉花,黑色的,就那么胀大、聚拢,连成一片,阴沉沉地压下来,和十三陵一带的群山挤压在一起,让周围的一切变得黑暗压抑,阴森诡异,就像要把他和初挽包裹住一样。
他心里多少生出一些畏惧来,而想到这一块便是明十三陵,是明朝皇帝长眠之地,那更是凭空添出几分心惊。
本来他觉得陪着初挽过去羊儿岭,一个是显得自己能耐,二个是不用守在初老太爷跟前当孙子了,一切挺好。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觉得这鬼地儿实在不是人走的。
偏偏这个时候,风吹起来了,茂密的松树林被吹得发出诡异的沙沙声,就连初挽的围巾都扑扑作响。
陆建时便疑神疑鬼起来,觉得耳朵边响着一种奇怪的声音,甚至有种走在恐怖片中的感觉了。
他忍不住靠得初挽近了一些。
初挽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恐惧。
她越发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也由此开始审视着自己的上辈子。
其实当把陆建时看做一个孩子或者单纯一个哥哥时,他还是不错的,他会逗趣会讨好,会做小伏低会撒娇卖乖,总之在长辈眼里,或者姑娘家眼里,他甚至是可爱的。
但是这样一个男人,活到八十岁他也是青葱少年,他的内心就从来没长大过。
在她嫁给他后的很多年里,他作为一个男人,却无法拥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更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温柔慰藉,所以转而寻求孟香悦这样小鸟依人的女人,一切仿佛都是说得通的。
可见对于男人来说,他无论从女人那里得到多少钱财,他们也觉得没够,内心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柔情似水小鸟依人。
而自己却没心情在陆建时那里扮演这种角色。
重活一世,她也没见哪个男人值得她这么干。
所以她要的是什么?她只是要太爷爷走得安心,要陆家儿媳妇的一个身份,要陆家一个庇护罢了。
这是太爷爷在她还没有出生时就走下的一步棋,也是陆老爷子对初家的承诺。
那她还在意什么选不选的?选谁不是选呢?当思路走到了这里,初挽好像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她想,这在自己的人生中,根本也不算什么事,她这辈子会做很多抉择,这只是其中一个并不是那么紧要的。
陆建时更喜欢孟香悦的小鸟依人,她在乎吗?陆建时和那孟香悦在背后说自己什么,不疼不痒的,她在乎吗?其实她都不在乎。
她更在乎自己被毁掉的九龙玉杯,更在乎自己被人嘲笑贬低的那种被背叛感。
而这些,并不算什么,哪怕最差的结局,她也能接受。
如果这是一场赌局,她押上去的赌注只是自己身家的千分之一,她何必那么纠结在意?她想明白后,突然也就轻松了,反正排除了陆建时,掷骰子都可以。
这时候,她侧首看向陆建时,却见他正一脸胆怯小心,仿佛要靠向自己。
她笑叹了下,也就道:“九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陆建时一听“怕”
这个字,便觉丢人,忙道:“我哪至于怕,我是唯物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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