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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礼脚步匆匆跟着回了勤政殿,替宣明繁撤下氅衣,侯在门口的兰月上了热茶来。
他坐在书案前,轮廓分明的面庞被氤氲的水雾遮了大半,语气平静:“他既无事,便替我去静贤那里走一趟吧。”
“是。”
尤礼退下,殿中再无旁人。
他不喜人多,素日里勤政殿几乎连脚步声也听不见。
他爱清净,这应当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然而近来,却是觉得这看似华丽精致的宫殿缺了些什么。
想了想。
哦,是那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曾经当着宣明呈的面,义正言辞说要一辈子留在皇宫,结果转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若不是再三确认她是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他还以为她在何处遇到了危险。
她大约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若非他从她房中找到那个包裹严实的药,也不敢相信,她并不愿留下腹中孩子。
等他知道她走了,已经无力去追。
那是她的身子,她的人生,她有权决定胎儿的去留,他不会干涉,也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不愿意的事。
但她就是有本事,毫不留情抽身而退,留给他一堆烂摊子。
次日朝会,顶着破损的唇角在御座上受尽打量。
大臣们意味深长,却又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宣明繁也不解释,风轻云淡地视完朝,回去找人时,却发现始作俑者已经不见踪影。
他才终于意识到。
她跑了。
以他的耐性和定力,明明可以抛却杂念,不去深想。
可她的声音便无孔不入地钻进脑海中,吞噬着他的理智,最后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常青诚惶诚恐进了书房时,便是看到天子撑着额头陷入沉思的样子。
“属下参见皇上。”
他战战兢兢行了礼,御座上的人缓缓抬眸,“不、不知皇上召见属下所为何事?”
宣明繁目光幽幽,提到那个从不曾说过的名字。
“宁湘呢?”
常青抖了抖,神色僵硬:“她不是在勤政殿伺候么?”
他垂首,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声色仍是温润:“她不见了,但我想,你应当知道她去了何处。”
就是这么一句平静,看起来不带任何威胁的话,让常青头皮发麻。
有些人,天生是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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